姚鼎言毫不犹豫地收下了,又把“教室”里的新事物挨个看了个遍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谢则安和谢大郎一起回府,谢季禹正好也当完值回来了,一家人坐下吃饭。谢季禹瞧见谢大郎挨着谢则安坐下,有些吃味地问:“大郎今天和三郎一起出去了?”
谢大郎点了点头。
谢季禹又问谢则安:“你们都去哪儿玩?”
谢则安说:“我带大郎回了我们入京时买的宅院那边。”
谢则安顺势把姚鼎言来过的事说了出来。
谢季禹有些惊讶。
饭后谢季禹单独把谢则安找到书房,问起姚鼎言的事。
谢则安将另一本“拼音教材”递给谢季禹,说:“姚先生对这个很好奇。”
谢季禹粗略地和谢则安学过一会儿,接过“教材”一看,目光渐渐变得凝重。
他问道:“这是你捣腾出来的?”
谢则安说:“不是,它是您捣腾出来的。”
谢季禹听到这话后呆了呆。
接着他站起来绕着房间走了两圈。
如果是谢则安自己小打小闹地教几个“学生”,这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可要是经了姚鼎言的手那可就不一样了。姚鼎言在士林中地位极高,要是经他推行,说不定真能让天下士子都跟着学!
这种有利于天下教化的事真要做成了,无疑会让许多人记住创造它的人。
这有可能是桩好事,又有可能是桩坏事,归根结底得看“始创人”是谁。
名声这东西,有时候也是致命的。
谢则安才十岁,以他这个年纪去扛这种名声,要么会被质疑淹没,要么会被人捧杀,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相较之下他向来喜欢钻研古怪的东西,把这个拼音法套到他头上完全合情合理。
问题是这样一来等于是他占了“儿子”的功劳。
谢季禹说:“三郎啊三郎,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第25章
“父子夜话”结束没几天,姚鼎言果然找上了谢季禹盘根问底。
谢季禹解答了姚鼎言不少问题。
一番长谈下来,姚鼎言对谢季禹有了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没想到谢尚书见识广博至此,姚某自叹弗如。”
谢季禹说:“我以前爱到处跑,各个港口都去过,那些地方鱼龙混杂,什么都能听到一点,我只是挑拣点学了过来而已。”
姚鼎言说:“我要推行这个拼音法!季禹,这次你可不能不出头。”说完他又笑了,“季禹你应该不是不敢出头的人才对,要不然去年你也不会在那样的风口浪尖把柳三思没做完的差事要了过去——当时我都为你捏了一把冷汗。”
谢季禹说:“我相信陛下是英明的。”
提到赵英,这话题就该中止了。姚鼎言说:“那我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把它推广开,到时要你出面的话你可不能推辞。”
谢季禹点头答应。
姚鼎言直接把推行拼音法的事整理成奏折,借着修起居注的便利直接递给了赵英。赵英这几年也将目光摆到了民生教化这边,由头至尾地把它看完了,等瞧见这东西是谢季禹捣腾出来的,惊讶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这家伙连新型大炮都能搞出来,弄出个拼音法又有什么好吃惊?
赵英把谢季禹召到跟前。
谢季禹自然准备好了说辞:“大郎的名字一直没起,我是准备教会他识字后再让他自己选,可他都不爱跟我学,我只好想点有趣的办法——三郎进府以后我也把它教给了三郎,没想到他会去教别人。”
姚鼎言说话了:“季禹家三郎管这叫学以致用,那孩子很机灵。”说着他又把自己注意上那座宅院的原因说了出来,语气颇为赞许。
赵英想起“三郎”是谁,神情有些莫测。他夸了一句:“果然机灵。”接着他淡淡地吩咐,“姚卿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姚鼎言察觉赵英没了一开始的热情。
但他很清楚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所以得到赵英的首肯后就没再多话。
赵英挥挥手让姚鼎言和谢季禹退下。
他又批了一会儿奏章,到用膳的点了,站起来说:“去东宫。”
东宫看起来比赵崇昭被禁足前更加井然有序。
见到赵英,一路碰上的宫人都吓了一跳,赶紧行礼。
赵英让她们不要声张,问道:“太子呢?”
宫人答:“殿下在校场那边。”
赵英说:“他伤好了?”
宫人说:“回陛下,差不多了,前些天已经可以好好走路。”
赵英颔首,迈步走向东宫校场。
还没到地方,赵英就听到“一二一、一二一”的号子声。他心中一动,也不让人通报了,直接走进校场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赵英一眼就看到了赵崇昭,他正站在一边指挥着两队人“训练”,一队是禁军,步伐比较整齐,接着是内侍和宫女,他们出现在校场实在古怪至极,不过竟也能勉强排成整齐的队列。
赵英找了个没下场的内侍问:“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