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才和大猎户_分节阅读_95(1 / 1)

州学旬日放一天假。只是眼看巡考和乡试在即,州学的学生俱都埋头苦读,就是放假的那一天,也都要在州学里度过。

林安虽然放假那天不去州学,可也不会闲着。

一来刘夫子曾经替他引荐了自己曾经的同窗,那位同窗是考中进士的,他年前就看了林安的文章,又听刘夫子说过林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愿意锦上添花,伸手提携,常常叫林安到家中,指点他的诗词和策论;二来林安的弟妹俱都还在华阳县。林安每旬放一天假,常常是一天去请教刘夫子的同窗,下旬的那一天假,就会回到华阳县,去刘夫子家见过刘夫子和林姝、林平、秦茂,除此外,还不忘把张灿和林婉叫来,生怕林婉过得不习惯。

一时间,林安根本不曾有时间和猎户再详谈婚娶一事。

猎户或许是知晓林安的态度,试过几次后,也便不再提及那件事情。只是沉默的帮林安和自己打理生意,请了最好的厨子,每日给林安补身子,偶尔才会去打猎。

二人明明夜间会睡在一张床上,可互相说的话,却越来越少。

待到七月,林安顺利通过了提学官的巡考,得了一等资格,可以参加八月份的乡试。

林安就更加没时间去关注猎户了。

本朝乡试素来是考三场,每场分别安排八月初九、八月十二、八月十五,每场三天,考完一场才能出来一次。

且考场密密匝匝,每个考生只能分到一处一个狭小的单间,考试时,只能在那处单间里吃喝拉撒和写文章……且秋天虽不如夏日炎热,可秋老虎也足够熬人,八月初一,林婉就和张灿一起来了州府,帮林安打理考试要带的物件。

只是林婉还没沾手,就看到猎户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蜡烛、鞋袜、砚台等等,应由具有。

林婉谢过猎户,和林安提了一句,林安转头看到考试在即,才匀出时间,和猎户多说说话。

可是他还没张口,猎户就先开口了。

“我有事要去边境,媳妇儿考试时,怕不能陪在身边。”

林安一怔。

猎户又道:“待我这次回来,功劳就积攒的足够多。等……那一位当了天子,我们再成亲。”

林安彻底懵住了。

☆、第58章 有连襟的小秀才

猎户见林安发懵,兀自捉了林安的手,放在掌心,摩挲起来。

林安这才回过神来,反捉了猎户的手,急急道:“去边境?你去边境作甚?打仗?不是说再不去打仗了么?”

他还记得,猎户说过自己并不喜欢打仗,甚至在军中从前的军功,除了一部分是记在猎户名下,猎户退役前,还有个百户长的官职;剩下的大部分,则是记在了猎户二哥和太子看上的人才身上。

猎户对此也并无不满。毕竟对他来说,军功越大,越不容易退役,反倒因他把功劳分出去一部分,他退役时有了二哥的帮忙,相对容易得多。

只是猎户明明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到家乡,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次又怎么会突然想要回去战场?

林安心中其实有了想法,可是他却说不出来。只抓着猎户的手,越抓越紧。

猎户却笑了:“从前是不打算回去的。但是……”他用另一只没被小秀才握住的手,摸了摸小秀才的脸颊,道,“但是三哥现下却有了媳妇儿,媳妇儿就要考举人了,明年年初还能考进士。三哥总不好一事无成。好歹,这次回来,也要弄个闲职来做做。”

猎户这话,林安哪里肯信?

“那你方才为何要说成亲的事情,等那一位坐了那把椅子再说?”林安双目微红,“你可是与那一位有了甚么交易?他才会同意?”

猎户原本是不打算说给林安听,可是见林安这样执着,才道:“只是顺便而已。”毕竟那一位,也是一心喜欢男子。虽然不知为何有了庶子,可是心思还是大多在二哥身上。猎户心中有数,即便他不说,那一位,将来也会改变男妻地位。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然后猎户便不再提这件事,而是抱着小秀才叮咛许久,又将他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各地有名气的学堂里有名的夫子们,猜测的题目或是磨练弟子的题目和夫子指导的答题思路给拿了一包袱出来。

“这些乡试的东西来的有些晚,媳妇儿有空看看便好。”猎户抿唇,又道,“会试和殿试的题目,九月前,就会有人给媳妇儿送过来,媳妇儿只管看就是。”

林安道:“你怎知我就能过了乡试?或许我根本考不过乡试。那些会试和殿试的东西,又有何用?”

猎户只笑:“媳妇儿是要做状元的,还要被钦点六品官,那些东西,岂会无用?”

林安:“……”他先前说的状元不状元的,其实只是玩笑话来着。可叹猎户偏偏当了真……

林安忍不住脸红:“我不一定能考进一甲……”二甲进士他还有些信心,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什么的,林安其实没太有信心……

猎户立刻道:“那定是那些人没有眼光!媳妇儿有状元之才,若上面不给媳妇儿钦点状元,便是上面的人有问题!绝非媳妇儿之过!”

林安:“……”有些羞愧和不好意思,但还是很高兴,“我、我会努力。”

然后林安问清了猎户后日一早便走,心中沉了沉,便决定这明日不去州学,一整天都陪着猎户。

猎户想了想,才道:“也好,媳妇儿和旁人不同,是能考状元的,歇息一日亦无妨。”

被认定了会考状元的林安:“……”

知晓了猎户离开的时候,林安便拿了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猎户既要去打仗,他没有别的能帮猎户的,也只好想想前世的事情,就打算给猎户多准备出些放了净水的明矾、治伤的上好金疮药、牛黄解毒丸和一些常见的细碎的药粉、一颗金豆子的荷包,荷包再缝个夹层,里面放上两张五两的银票。

除此外,还要让人给猎户备下几套厚实的护膝和狼皮坎肩——猎户去的边境,正是去极北之地打敕拉一族,那里向来冷,他自然要多备些这些东西。另外,林安先前不敢说的手套,现下他也把这个当成自己的“急智”,在纸上画了出来,打算令人去缝制。

因猎户走得急,林安面上不显,心中却焦急,画完之后,就把林婉和张灿请了过来,把买药一事交给张灿,置办荷包、护膝、坎肩、手套的事情就交给林婉。

“今晚先令家里的女子缝制荷包,等明天去绣坊请绣娘来家里缝制手套和护膝、坎肩。”

林安嘱咐完林婉和张灿,见小夫妻二人欲言又止地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

猎户上前一步,走到小秀才身后,一手抱住小秀才的细腰,在小秀才的发顶轻轻亲了一口。

“莫怕。”猎户温声道,“三哥十四岁就上了战场,二十六岁才离开战场。三哥知晓怎么在战场上活下去。”

林安先是瞪大眼睛,后又想想猎户正站在他身后,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干脆又眯了眯眼,冷哼道:“你知晓怎么活下去是你的事情,可是,我要做甚么是我的事情。”

他的确知晓战场上的准备,猎户比他更精心,可是,他也知道,战场刀剑无眼,他甚么都帮不了猎户,只能多准备些东西,让自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