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寒松开她的手,转而搂上她的腰。这一举动由他做来,倒是显得十分正派,好像单纯为了扶住她,并没有别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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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希脚步虚浮,她踩在一块石砖上,鞋底像是有棉花,但她坚决不会表露,她仍然口齿清晰地问:“蒋正寒,你有没有做过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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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寒低头看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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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和她差不多的事,”夏林希受到酒精影响,越发感到混混沌沌,“按照你的编程水平,也可以给别人植入病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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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寒停下脚步,把她带入了宾馆。他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开房之后走进电梯,电梯内装潢精致,门后悬挂着镜子,清楚映出他们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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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希靠在他身上,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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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寒拉过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左胸口:“你摸我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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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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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希很听话,她使劲地摸了他,换了一个话题道:“在计算机行业,挣钱容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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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寒道:“遵纪守法不容易。”他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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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希晃了两步,扶着门框走出去,又发现自己双脚悬空——她顿时觉得匪夷所思,仿佛见识到了反重力,几秒钟之后恍然大悟,蒋正寒把她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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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经过一间客房,里面走出一对夫妻,两人瞧见他们的架势,妻子也让丈夫模仿。丈夫万不得已,只能把老婆打横抱起,因为他全身都在发力,所以涨红了一张脸,看上去有点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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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希见状,也问了一句:“你抱得累不累?”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你抱着我走了多久了,我重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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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夏林希比平常更聒噪,也比清醒时更放得开,她没有一分钟保持安静,始终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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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寒没见过她这样,他用房卡打开木门:“你的BMI指数偏低,再胖一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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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MI指数,”夏林希问道,“身体质量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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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入房门,顺手关上:“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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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林希站在他身旁,跟着打了一个酒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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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加沉重,又被窗帘掩盖,室内灯盏尽灭,床铺相当柔软。夏林希和衣而睡,躺在靠墙的位置,但是这样并不舒服,她侧卧了半刻钟,脱下自己的外套,钻进蒋正寒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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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吻她的额头,也把她搂得更紧,不过没有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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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他们第一次见面,关系还是普通同学。彼时夏林希坐在他的前排,如今她躺在他的怀里,再过三年会发展到哪一步,他在心中建立了完整的蓝图,不过今天听说了秦越的事,他清晰地认识到了一点,未来的丈母娘会成为一个难关。
蒋正寒独自沉思到半夜,夏林希却睡得昏天暗地。这一晚过得很平静,预想之中的事并没有发生。
次日一切回归正轨,夏林希奔向学校上课,蒋正寒步行到公司上班,年底要进行绩效清算,大部分员工都能拿双薪,大家的积极性比往日更高。
本公司的总部在洛杉矶,北京的最大客户是Iion公司,数据分析组承包了批量数据挖掘,预计在明年的财年结束之前,做出第一版本的成品。
蒋正寒依然是全组唯一的实习生,但是副组长谢平川已经把他当成了正式员工,每周五的组内交流会议上,他的表现也越来越好了。
今早他刚一出现,办公桌对面的职员就笑道:“小蒋,你今天怎么八点就来了?上午不上课啊?”
蒋正寒拉开椅子,继而勾起唇角,回了他一个笑:“今天上午没有课。”
那一位职员名叫郑寻,负责指导新来的实习生,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蒋正寒并不需要他的指导,比起庸庸碌碌的郑寻,副组长谢平川更像是蒋正寒的导师。
郑寻泡了一杯雀巢咖啡,起身走到蒋正寒的旁边。
由于本公司的弹性工作制,不少职员到了上午十点,才会出现在办公室里,如今整个办公走廊上,就只有蒋正寒和郑寻两个人。
副组长谢平川也来了,但他有独立办公室,玻璃门被盆栽遮挡,看不清他在干什么。
脚下是深灰色的地毯,搬一把椅子没有声音,主机和显示屏被打开,近期的任务还要继续。
蒋正寒握着鼠标,又听见郑寻开口道:“上周五的交流会上,你说自己完善了清洗算法……”
“在副组长的帮助下,”蒋正寒打断道,“做了一部分的改进。”
他面对着显示屏,桌前摆着草稿纸,明明只工作了两个多月,却好像已经进入了状态。
郑寻点头,又笑着说:“看看你这势头,长江后浪推前浪,让我们停在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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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正寒下午有事,他想在上午干活,因此无心和郑寻聊天,随口回答了一句:“沙滩上的前辈更有经验。”
谈话无法进行下去,又挑不出他的错,郑寻喝了半口咖啡,重新坐回他自己的座位。
让他震惊的事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几步之外的地方,谢平川拉开玻璃门,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蒋正寒,你有空么?来我的办公室,我有事告诉你。”
谢平川依然西装革履,黑色皮鞋油光锃亮,他和蒋正寒站在一起,分属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两个人都很好看。
蒋正寒尚未走近,谢平川便开口道:“曹主管昨天得到的消息,总部那边用了你的模型,给你算了半个点的ission,当做你这个月的奖金。”
郑寻坐在原位一声不吭,但他端着咖啡的手指一颤。
冬天的大清早,窗户上还有雾气,附近的高楼大厦隐没其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蒋正寒似乎是用不真实的眼光看待奖金,所以才能表现得宠辱不惊,他非常淡定地笑了一声,心里也没有丝毫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