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很大,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一起。少年穿着衬衫,领带也解开,整个人都是闲散慵懒的,神情没变,似乎刚刚听的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谢绥问:“《温柔控制》的故事说完了?”
宋喻和他温热的身躯贴得很近,来自卡壳半秒后,点头:“恩。不过我还没说我的梦呢。”
谢绥耐心地点头。
宋喻从抽屉里翻出支蓝色的笔,转过身,继续在那张白纸和黑色时间线上补充。
“我有段,时间天天梦到你。”
“第一次梦到,应该在这个范围。你回谢家不久之后,宴会上,我和我姐姐聊天,看到你,不过那个时候我没敢去认。”
“第二次梦到,就是国外重逢,在医院,好像我们是因为我碰瓷遇到的,你那个时候根本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宋喻笑了下,给出评论:“谢少还挺不近人情的。”
“第三次,”笔回到了最开始的端点,“我梦到的是小时候,庄园里第一次见,你跟在我屁股后喊我哥哥,我带你去爬墙偷水果。”
“然后第四次……”宋喻有点无从下手了,不知道是哪个时间段,是在谢绥被困岛上前还是被困岛上时?
“你还记得上学期我被困在礼堂吗,下暴雨。然后我做了一个梦,是被秦陌困在一个黑暗的房间,这王八蛋给我打了一管酒精。我出去打电话给你,但是电话还没打完我人就晕了,晕了之后听到我妈妈在哭,还有我姐姐哭着质问你,你说对不起。”
说完了。宋喻不知道怎么参加008和系统这两个玩意,但想告诉谢绥的事都说清楚了,像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
他长长舒口气,浑身舒坦,扭过头,唇角微微扬起,眼睛清亮带笑,“所以啊,其实我骗了你,我来景城找你之前,根本就没有小时候的回忆。”
“我纯粹就是觉得你高中过的太惨了,想来帮帮你。”
谢绥听到“一管酒精”的时候,整个人血液都冰冷了几分。心脏剧烈的抽痛,当初鬼屋里排山倒海恐惧和害怕重演,渗入骨髓、席卷大脑。他闭了下眼,觉得自己手都在抖。
宋喻一直说他上辈子惨,吃尽人间苦。可现在,或许才是他离苦痛最真实也最接近的时候。
宋喻说完,想到赵梓宇的话,浅色的瞳孔掠过一丝迷茫说:“我以前一直跟你说,居心叵测的接近都是不怀好意,可是好像,我的目的一开始也并不单纯。上辈子我们到死都是朋友,这辈子,我算是作弊了吗?因为先知道剧情,所以去找到还小的你。对你好,然后让你爱上我。”
这算是作弊吗。其实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就困扰着他,像是拿着攻略指南去攻略谢绥一样。
谢绥睁开眼,眼眸冰冷如初只是微微泛红:“不是。”
宋喻本来还有很多话,看到他红色的眼,忽然就闭嘴了。
谢绥微笑,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插进少年柔软的头发,俯身一个吻就落了下去。
唇齿撕咬,似乎是在发泄不安。
椅子的把手禁锢了宋喻的身体,让他无处可逃,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个有点失控地吻。
宋喻一愣,能感受到谢绥手的颤抖。
他有点懵。
他的男朋友是被《温柔控制》这本傻逼书吓到了吗。
“你……”
谢绥结束这个吻,却没有起身,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声音冷静又温柔:“我们上一辈子,一定也是相爱的。你来景城,我喜欢你,是一见钟情。”
宋喻愣住。
紧接着,就听着谢绥沉默片刻后,几乎是诱哄地说:“喻喻一直都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什么?
宋喻身体僵直。
谢灵姝的话闪电一般穿过脑海。
——“但是我还是很好奇,一个人是怎么在一个暑假后变化就那么大的呢,因为遇到了你?”
压在心里很久的疑惑无声喧叫,在他脑袋边快要爆炸。
从第二次见到开始就再也不遮掩本性的少年——风度翩翩,微笑的,温柔的,冷漠的,说话散漫不正经,处事从容滴水不漏。
他在停车站,轻声跟他说:“梦里都是假的,你睁开眼,我会一直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