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说了几个字,又有点儿不知道怎么解释,顿了一阵,重新闭上嘴。
“不行。”林间挺认真地揉了把眼前的脑袋,“现在去打篮球的话就不是打篮球,是篮球一路水花带石子儿地砸咱们了。”
时亦:“……”
“欠着,回头肯定带你去。”林间挪开手看了看,乐了,“还有劲儿没有?”
时亦蹙了下眉:“怎么了?”
“有劲儿的话,你可能得扶我一把。”
林间指了指还被他同桌压着那条腿:“实不相瞒,我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
两分钟后,林间单手拎着他同桌的书包,一条胳膊架在他同桌的肩膀上,挺费劲地在路灯底下蹦过了个水坑。
“不是沉的事儿。”林间说。
时亦没说话,避着水,把他往路边带了带。
“主要是蜷的,跟蹲坑时间长了一样。”林间说。
时亦抿了下嘴角,踩着路边的人行道,给他借了把力。
“真的。”这个姿势看不着他同桌的表情,林间还在挺认真地解释,“我同桌不沉,我同桌不能再瘦了,瘦的都硌手,抱着都怕散架了……”
时亦没忍住,笑了一声。
“……”林间没往下蹦,转回来仔细看了看他同桌的表情。
时亦比他想得好哄得多。
才这么一小会儿已经看不出刚才的状态了,那时候的疼,喘不上气的绝望跟压抑,伤口崩开的鲜血淋漓……都没了。
小书呆子低着头,努力又认真地绷着笑,嘴角旋起来一边儿小窝。
红了一圈儿的眼睛弯得能接住光。
林间揉揉额头,也没忍住,忽然笑得站都站不住,扶着他的肩膀弯下腰。
腿就麻了一会儿,这时候那种又酸又麻又抽筋儿的感觉已经好多了,他试着松手点了下地,正要站稳,时亦忽然伸出手。
不知道是为了扶他,还是为了帮他保持平衡,还是什么都不为。
时亦忽然飞快地抱了他一下,松开手。
不是刚才那种顶着他肩膀,攥着他衣服,允许他把手搁到后背上的那种不成体统的抱。
胸口偎着胸口,冰冰凉凉的,能从湿透的衣物间察觉到不知道谁的疯狂心跳。
……就从来没因为抱一下这么激动过。
林间深吸口气,咽了咽可能是打算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心脏,看着红通通的小僵尸飞快松手,几乎是蹦的飞快后退。
今天这个笑可能是停不下来了。
宿管大概举着死神屠刀守在宿舍门口,两个人经过讨论一致决定,没必要回去冒这个险往被窝里塞地球仪脑袋。
时亦跟着他从墙上跳下来,有点儿担心:“会被记名吗?”
梁见跟他说过,河高的校规很严,一旦记名了就要通知家长。
他倒是可以提前跟程航串供,但林间的妈妈还什么都不知道,林间这么努力地瞒了这么久,他不希望因为自己打扰到对方原本的计划。
“我带你出去就不会。”林间说,“宿管知道我晚上去哪儿。”
时亦微怔。
“学校就是怕学生找不着了出事儿,只要能保证安全就好商量。”
林间拍了拍身上沾的湿叶子,给他同桌科普:“宿管当年也是叱咤一方的大佬,大隐隐于市。我跟我妈第一天到这儿,就是他给通融的,收留我们在传达室住了一宿。”
他说得很简略,时亦胸口却还是不自觉有点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