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脸色已经苍白到透明了,隐约可见的后脑勺上蓬松发卷的深褐色头发被大片的血纠缠成了一大团,一动不动的无力垂着头。
明明一天前,卷发小孩还很鲜活,他们一家三口坐在家里,气氛温馨的准备圣诞大餐。他信誓旦旦的要带班尼去一次游乐场。
——再也做不到了。
要不是这次事件……要不是他气到狂妄的把住宅地址脱口而出,要不是……
托尼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他周围持续了一晚上都没有间断的魔力护罩,帮了他那么多忙。想到了今天的班尼连一颗子弹都没躲过,完全没用魔力。
他为什么不躲?或者说他为什么躲不过?
托尼快被痛苦和自责击垮了,他用力的闭上双眼,忍住焦糖色眼睛里的泪光,不能再想下去。
傍晚将至。
用来确定时间的电子手表突然“滴滴滴”的响了起来,托尼面无表情的望向窗外,漠然的等待着。外面的天色还亮着,几分钟后,他的战甲终于撞破窗户,一个个部件分散的飞了过来,两只手臂部分的先飞了过来,一下子割断了绑着他的绑带,套在了他臂上。
托尼想都不想的抬起双臂,不等战甲穿齐就一发发掌心炮打出去,他目光凌厉,对着心脏打的很准,在场三个人不管反应过来还是没反应过来的,转瞬间全都死的不能再死。
托尼这才走过去,割断实验台的绑带,轻柔的把卷发小孩揽进怀里抱住,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外闯。
被撞破大门的实验室外,这个基里安的秘密基地里,很快响起一阵阵交战的枪/炮响声和人临死前的叫声,地下实验室里已经一片空阔和死寂。
一眨眼间,一道身着白袍的光头身影突然出现在原地,好像她一直都在这里,远远望着门外。
古一法师不出声的叹了口气,看着胸前不断发光的阿戈摩托之眼,神情复杂又无奈,她一抬手,掌心上赫然是一枚沾血的子弹。法师的身影又消失了。
……
基里安的大计划在于今天晚上去除掉总统,从而以后暗中掌握美国政/府。接近总统的契机就在于贴身护卫他的钢铁爱国者,这件战衣还是托尼后来送给军方的好友罗迪的。
不过现在被基里安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截胡了,调换了里面的人。可怜的罗迪上校同样被关在那个基地里,托尼和他汇合后,一起前往今晚总统会在的港口。
不管是救下总统,还是救下佩珀,都在那个地点。
赶路的过程中,游艇在海中开的飞快。皮肤黝黑的罗迪欲言又止的看着好友。短短一天没见,小胡子男人就像老了十岁,面无表情的坐在旁边,只是低头抱着怀里的孩子,全然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和骄傲。
“托尼……节哀。”罗迪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别的劝解的话。他没有孩子,但是他很了解自己这个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多在乎的好友。
这个打击太沉重了。
游艇上的镜像空间中,古一法师注视着托尼这副模样,安静的轻抚着小班尼的发顶,幽幽的绿光从阿戈摩托之眼里源源不断的泄露了出来。她左手一翻,应该被锁在神盾局基地里的宇宙魔方也凭空出现了,正闪烁着熠熠蓝光。
古一法师忧心又无奈的喃喃自语:“我已经看不清未来了,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既然是阿戈摩托之眼和宇宙魔方的愿望,那就只能试试了。”
古一法师并不懂得怎么长生,怎么让人永生不死或者复活已经死去的人,那是黑暗次元空间才能做到的事。可是阿戈摩托之眼执意要给小班尼输入魔力,古一法师只能照做。为此她还走了一趟神盾局,把宇宙魔方暂时取来了。
她心里也没底,只是输送魔力可以做到什么地步?难道还能让班尼斯塔克复活?
这个孩子太过特殊。
他是因为意外而来的,是不在这段时间线上的人,迟早要回到属于他的未来。所以在他可能遇到危机之前,古一总会隐晦的提醒一二,以防时间线出现什么意外的大变动,以防他出什么事故让整个时间线都崩坏。
谁知道一个没看住,班尼在不属于他的过去时空被杀,整个时间线都已经乱了。
世界会变成什么可怖的样子,古一不敢想也不愿意让它发生,只能竭尽全力按照两块宝石的愿望去救治小班尼了。
……
古一这一救治,就到了全场结束。
今天的托尼斯塔克战斗力爆棚,就算打不过,也完全是以命换命的凶狠打法。加上苏醒过来的小辣椒根本不需要托尼去救。
她就像一头受伤的母狮子一样发了狂,自己从实验台上挣脱了下来,注视着自己发红的手臂,然后直接找上了正和托尼对打着的基里安。
“班尼说得对。”佩珀的眼泪已经干了,她单手举起一台战甲,像拎着球杆一样疯狂的追打着基里安,双眼中一片火焰般的通红,她喃喃着语气发冷,“……我不应该只站在托尼身后。”
“遇到危机的时候,我连我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佩珀哽咽着,一想到她和班尼前几天的那段对话,就心如刀绞。
她那时候只想着做托尼背后帮他打理好一切的女人就行了,她只是普通人,胆子没那么大。她想过普通平静的生活,因为她不擅长战斗也没有那么大的善心,所以一切保持现状就好。
可结果呢?
她的孩子当着她的面被杀了,她除了哭泣和昏迷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之前还都是班尼保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