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荃嫌弃的拿了一张纸包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怀中,无视了钱媒婆的哀嚎,这钱得回去上交给媳妇的。
花媒婆被丢了出去,书坊里顿时清静了下来,连空气的味道都没有刚才那么刺鼻了。
“小叔要不去洗洗吧,省得回家小婶又罚面壁。”徐水舟挺不好意的,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任荃会从外面进来,平白无故弄脏了他的衣服。
要知道小婶可是把小叔管得死死的,没有经过小婶的批准,回家要是闻到一滴酒味那可是要受罚的。
狠起来那可是三天不准小叔同房,弄得小叔都计划着在自己房间里挖个地道,等小婶睡着了偷偷溜进去。
任荃梗着脖子,一脸不承认自己怕媳妇,“不用洗,不就一点脂粉,你小婶还敢来责问我不成。”
江景元和徐水舟低低笑笑,很给面子的没有方面揭穿他。
也不知道前两天是谁抱小婶的大腿一哭二闹三上吊要进屋的。
“对了,我今儿来是给你说两件事。”任荃皱着眉头岔开话题。
“小叔请说。”江景元忍住笑意,颤抖着手给任荃倒了一杯凉茶。
任荃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有些踌躇地看了眼江景元,“这事说起来还是你惹下的祸事。”
“哦。”江景元撩起袍子坐下,来了兴趣。
“还不是你这免劳役弄的,这朝廷上上下下都要钱,可朝廷贪腐本就不成个样子,哪里拿的出来。”
任荃随意地喝着茶,吃着桌上的花生米,又接着说道,“你这以工代赋固然好,可就是要朝廷出钱,偏偏先前你收银子那招使得太漂亮,让朝廷也跟着学了个十足十。”
江景元眉心微微一拧,斟酌着开口,“难不成朝廷也准备向百姓开口。”
他当初向百姓们开口是迫于无奈,朝廷使唤这一出,不就本末倒置了。
任荃熟练地拨着花生米,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朝廷肯定是不好意思向百姓们开口的,这不才刚刚获得一点民心,一下子又要把民心给败坏光。”
“那就是向商人下手了。”江景元淡定的端起茶杯,轻轻抬了抬眼皮。
“可不是,你说这朝廷还真有意思,让商人交钱买科举名额,商户不可科举,这么多年下来,商户基本上都是嫁女给士大夫们做妻妾,这还是头一回听说可以买名额。”
任荃说着有些叹气,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这一招,委实是高。
江景元刚才还淡定拿茶杯的手抖了抖,这怕不是他师父做的吧,官商勾结已经多年,这里面掺杂的利益关系太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土崩瓦解的。
但说瓦解其实也简单,官商勾结靠的就是地位的不对等,低的那一方被高的那一方拿捏得死死的,只要给低的那一方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和高的那一方平起平坐的机会,那些商人还不得疯了交钱。
毕竟谁也不喜欢被压榨,谁不想要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尤其是有钱人,他们也不想给别人伏低做小,奈何士农工商,商是最低等,不得不低头。
反过看这个法子也不损害为官的利益,科举年年有,能不能考上还是一回事呢,倒时候钱交了,给不给过还不是朝廷一句话的事。
商人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朝廷会卸磨杀驴,但终究是个希望啊,万一自家儿郎争气考上了一个功名,也就不用看别人眼色了不是。
再则就算朝廷不给过,走走关系,塞点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唉,我现在在想我是交一百两银子好,还是交一千两银子好,万一你小婶生个十七八个的,个个都去读书,这要是名额不够咋整。”任荃一本正经的忧愁起来。
江景元差点没把自己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他当慕君汐是母猪吗?还十个八个。
“一个名额一百两?”可真舍得下手去宰,就靠这一波朝廷还不得大赚特赚。
“可不是,这还是特优,家中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发生才有的一百两,要是先前有个什么罪证,这钱还不知道要翻多少倍。”任荃家中虽是强盗出生,可这出生早就被任彻给洗白了不说。
张县令看到江景元的面子上也不敢不给任家消档。
“交个一两百银子就成,我看这件事情没完,好玩的还在后面。”江景元的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打着。
咚咚咚好听的声响在桌上响起,那骨节分明又修长白皙的手看的人也赏心悦目。
任荃从江景元的动作里倒是看出来一点小门道,只是轻轻点头,也没多问,出来混的很明白,不该多问的不要问。
“还有件事,你小婶家里派了人来说,既然他自己是个有注意的,慕家就当作没有这号人,左右不过是个妾生子罢了,你小婶这两天关起门来偷偷抹泪呢。”
任荃说起这件事没有刚才随意了,满脸都堆满了愁容,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慕君汐这样柔弱的一面。
他是个要强的哥儿,哭也躲起来哭,没叫他看见过,但是他哭过后,眼角总是红红的,他又怎会发现不了。
“慕家来人了?也是,这事闹得这么大,慕家再迟钝这会也该听见风声了。”慕君汐当初可是被驾着上的花轿,可是慕家人这等做法委实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