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也是一怔,随即笑着纠正:“这是胃疼,我听傅先生说你两天没好好吃饭了。”
他转头看向面色微白的傅尧诤:“我开点常规的胃药,让肖先生按时服用,症状会立刻减轻,最重要的是平时要按时吃饭,不然胃病会反复。”
傅尧诤还未做出反应,肖乃屿先出了声:“我不能吃药,吃药对宝宝不好。”
他说着,重新拿过抱枕捂住自己的肚子,这回不再侧躺,而是缩在沙发角落,口中呢喃着:“不能吃药,不能吃药,吃药了,宝宝会变笨的,变笨了,就没人喜欢他了,没有了...”
“乃屿,肖乃屿。”傅尧诤看不下去,他凑过去,扶着omega瘦弱的肩膀,忍着心酸道:“宝宝...宝宝不在了,你可以吃药,你要顾好自己的身体,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肖乃屿抬起空洞无神的双眸,不解地看着眼前人:“我的宝宝当然在肚子里...唔!”
他吃痛地哼唧了一声,脸色又白了一分,明明是痛的,却表现出一副高兴的模样,他抓住了alpha的手腕,眉梢上扬,眼中聚了许久不见的光芒:“你看,他刚刚踢我了,肯定,肯定是在里面打滚了,医生说了,宝宝长大了会在肚子里舒展四肢,会打小拳踢小腿,会有一点点疼...他让我疼了好几下,宝宝...真是活泼好动。”
“......”傅尧诤不敢再看他那对骤然燃起喜悦与期待的眼睛,有一瞬间他也想顺着他的话头骗下去,可最后发现根本开不了口。
那个孩子,终究是他的血脉,他悄无声息地到来,异常惨烈地死去。傅尧诤知道,自己没资格拿这个孩子的生命来欺骗眼前人。
他只能残忍地说了真话:“宝宝已经没了。”
“你胡说。”
“是真的,吃了药肚子就不疼了。”
“我说了我不吃药!”肖乃屿拔高声调喊过这一句后,又捂着肚子痛呼起来。
医生看不过去,拿起药箱放到沙发上,一边配药一边帮着傅尧诤劝解道:“肖先生,您确实只是胃疼而已,发痛的位置是胃部,如果真的有宝宝,也不应该在那个位置,我很同情你之前的遭遇,但是,孩子确实没有了,你必须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好好吃饭,按时吃药,身体养好了,孩子总会再有的。”
胃里的绞痛让肖乃屿意识薄弱,医生过于理智的劝说摧毁了他的自我欺骗。
傅尧诤眼睁睁看着他眼里的火苗归于死寂,继而又开始落水,一颗两颗,全都砸在抱枕上。
“为什么宝宝会没有了?”肖乃屿看着他,哽咽地问。
“...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们,都是我不对,对不起,小屿,对不起...!”alpha无措地替他擦着眼泪。
肖乃屿似乎接受了孩子死亡的事实,他不再拿着抱枕护着肚子,只是茫然无助地反问傅尧诤:“我只有这个孩子了,他不见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呢?”
“你还有我,肖乃屿,你还有我!”
肖乃屿冷冷地反问:“你是个什么东西?能跟我的孩子比么?”
他忽然又自己想通了关窍:“对对,我忘了,我长得像林迟疏来着,你看到...看到我眼睛上的这道疤了吗?”
他抓起傅尧诤的一只手按在自己左眼已经愈合的两厘米长的疤痕上:“你摸摸,这个地方,凹凸不平,这道疤,我这辈子都不会让它消失的,傅尧诤,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我?!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那伤口的触感仿佛是冰凉的,傅尧诤不敢收回去,因为肖乃屿的手心终于主动贴上了他的手背,他竟然舍不得这一丝触碰带来的温暖了。
他苍白地辩驳:“我没有把你当做林迟疏,没有。”
“你还在装!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究竟想骗我几次啊?”
肖乃屿的目光幽幽地落到近在咫尺的药箱上——家庭医生去准备服用的药水,暂时不在。
他清楚地看到,药箱第一层,放着处理外伤的金创药,纱布,还有一把医用剪刀。
他忽然笑了两声,看着傅尧诤道:“你不就是想要这双眼睛吗,要不我把它挖出来吧,挖出来给你吧,好不好?”
他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那把医用剪刀,直直要往自己眼睛里捅去,在离眼睛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傅尧诤及时抓住了他的右手:“你疯了?!”
“是啊,我可不就是个疯子吗?!”
肖乃屿奋力挣扎起来,傅尧诤怕伤到他,一直尽力把剪刀尖锐的一端掰向自己。
医生拿着药水回来时,见着这一幕吓得差点没拿稳水杯,还未来得及去拦,便眼睁睁看着omega手上的剪刀用力捅进了傅先生的肩膀。
傅尧诤闷哼一声,那剪子的刀/刃比较短,只捅/进去一厘米不到,可依然见了血,如果再往下移个几厘米,刺伤的便是心脏。
“....你真的,这么恨我?”
比起肩膀,傅尧诤完好无损的心脏反而疼地更厉害。
因为见血的这一瞬,他没有从肖乃屿眼中捕捉到任何情绪波动,哪怕是一丝的惊愕,后悔或者心疼,都没有,omega只是稍稍地愣了一下,而后忽然将刀刃尽数推入他的肩膀。
血流得更多,耳边响起管家和医生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