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名士_分节阅读_284(1 / 1)

虽然不能深入讲解光合作用的具体过程,叶绿体、氧气、二氧化碳这些概念,但还是可以直观讲讲眼前就能观察得到的,阳光长短与温度高低对水稻生长的影响。

合理密植,这个“合理”的度,由水、土、肥、光、气、热决定,其中水土肥问题在他这试验田里都可以解决,行距宽窄很大程度也是由稻叶会不会被附近水稻稻叶遮挡,影响叶面接受阳光照射决定的。

比如他这片试验田,就是采用了小株密植——每穴的苗数只有23株,行间距栽得较密。

这样种出来的水稻稻杆较强壮,不怕养大水里的鱼啄倒稻杆,又便于通风、光照,侍弄起来也方便些。

只可惜如今的技术还造不出温度计,不然如能准确量出温度,按着气温安排栽种时机比数着节气栽种更利于水稻生长。

汉水两岸土地肥沃、气候温暖、光照时间也足够长,只要提前在暖房里育好秧苗,农历三月就可以栽种早稻了。现在插禾其实晚了些,但后面如果合理施肥、及时晒田,后期结籽时养护好稻根、稻叶,提高光合作用效率,便能提高有效分蘖数量,养出结实多而饱满的稻穗。

他当着周王和上官的面不好脱鞋脱袜子,下田查看稻叶和分蘖情况,便问了问替他耕试验田的农户。听着这片田到了分蘖初期,便又指点了几句灌田深浅、施分蘖肥、晒田的经验。

虽然汉中已有数千年的种稻经验,但宋时讲的又是更符合植物生理的科学方法——本地水稻亩产也就三百多斤,到他穿越那时候,杂交水稻最高亩产一千二百多公斤了,光看也知道哪个方法更合理。

一般农户种田也全凭经验和直觉,从没听人细讲到田中水要放几分高,分蘖到多高要晒田的,听他讲的东西都觉得新鲜不已。虽也有人不信他一个当官的会种田,但更有迷信官老爷权威,把他讲的记在心中,还想求他多讲些东西。

宋时摆了摆手:“现在还早,讲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回头该上什么肥,府里会有人送来,该晒田的日子也自会有人提醒。你们若有心学他,除了我那对照田不能动,自家的田里尽可以按这法子追肥、量水、晒田,只是肥不要上多,此时肥上得多了,茎杆便会抽得太快,单薄易倒。”

要是能能依他讲的方法增加有效分蘖、控制无效分蘖,只要后期没有大的水旱灾荒、蝗灾、稻瘟等病,每株禾苗分出五穗以上,每穗结个80粒以上还是很有可能的。

收获时还得叫农户仔细些,别急着打谷。万一有一茎六穗、一茎九穗这种吉祥数字的嘉禾,就都收起来,留给周王当圣寿礼献上去。

他捻了捻碧绿纤窄的稻叶,起身对周王说道:“殿下久居边关,圣上心中必定日夜思念。来日丰收,殿下送些嘉禾回京,既报了平安,也有天下太平、圣寿万年的好意头。”

这话说得倒有些触动了周王的情肠。

是啊……

他从前在宫里时,早晚都要给父皇母妃请安,如今身在汉中,却只能隔着书信遥想父皇母妃与妻子的面容,再想见一面……

甚至不知他这一回镇抚九边,是过几年边关平定了就能回京,还是以后就只能永驻陕西了。毕竟他这周王的封地就该在陕西,只将他从附郭省城的西安府挪到汉中府,也差不了多少。

他这一片思亲之情浮在心头,进山游玩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到了出色的景点也不过是附和着旁人赞两句,不欲叫人看出自己的心事罢了。

宋时虽然讲不了这山里的景点,但做导游的基本素质还在,一眼就能看穿游客的兴致高不高,有没有回头投诉的潜在念头。周王这表现显然瞒不过他的眼睛,趁杨大人他们揽云观景之际,宋时这位感动大郑好连襟便悄然凑到周王身边关怀了他一下。

王爷究竟为何事伤神?

大五月节的也不该兴起什么秋思悲绪吧?

周王原本还想掩饰一下,但想想他也是岳父家的亲戚,对桓情的情意也和自己对王妃的相似,忍不住跟他诉起了思乡之情。

宋时十分理解这种感情——一般大学生到寒暑假、小长假还都想回家呢。周王也就是个大学生的年纪,头一次出远门,又赶上十天长假,哪儿有不想家的?

又不是现代,开个视频聊天就跟在眼前似的,这孩子得有半个学期没回家、没见家长和怀孕的妻子,可不是想念?

他也没地儿带王爷跳个舞、喊个麦发泄情绪,只能怜爱地领他到飞泉下游,指着水面说:“这边水声大,殿下对着水念叨几声,别人也听不见、看不见的……”

周王看着那片跳珠飞玉的清泉,抿了抿唇道:“这还是不必了……”他素来受礼教熏陶,就是起了思亲之念也只打算点上香炉,作两首诗寄情,完全没想过还能对着山泉倾吐思亲之情。

何况杨大人、桓家舅兄和长史们还在水边研究着那片稻田里的鱼苗是不是从这泉水里捞的呢,他对着水喊一声“父皇”,那几位大人都得跟着他遥向京城行礼。

他宋大哥看这孩子乖的可怜,摇摇头轻叹一声:“那殿下便将这一片思亲之情写进文章,寄回京里吧。想来陛下、娘娘也正惦念殿下,正盼着这一纸家书慰藉。”

可他前日才刚修书向京里,奏秉边关将领强征百姓为兵丁之事,眼下又要写信回去,岂不送得太勤了?父皇会不会嫌他浪费驿递夫马?

宋时笑道:“孝顺父母是人伦大义,怎么叫作浪费?殿下便是依着晨昏定省之例,早晚一封书信,家里人接着了也只会高兴的。”

他自己写信就写得很勤快,隔两天就得给侄子们写篇教案、出个卷子;桓小师兄跟家里人来往不如他这么勤,但和京里同僚、老师、同学的信也是来往不断的,时常写点赞美汉中风光的文章诗赋,攒够一摞就跟着他的家书一道寄回去。

周王这么个从小长在皇上眼皮底下,受尽宠爱的长子,猛一出京,还不知皇上和贤妃心里多惦念呢,寄信还不是多多益善,还管他是不是刚汇报完政务?

汇报政务跟关心父母又不冲突,父母想从孩子书信中读到的也不是冷冰冰的公文,而是他如今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在外受没受苦,长高了没有。

这话说得颇有道理,像是经验之谈。

周王被他劝动,打算好生观摩景致,写些父母看了会高兴的东西——他如今也要有孩子了,心里每常惦记着孩子的也就是那些东西,故也能揣摩出父母想看什么,游玩一天后,回到家便将汉中有名的吃食、这些日子见识的新鲜事、好风光都写进了书信中,叫驿站递回京。

新泰帝接到这份紧跟在请旨改西北军屯为商屯的奏章之后寄入宫中的请安折子时,心里也是一阵惊喜。

往日里他按着外臣的规矩,请安折子若无大事都是一月一发。唯有遇着正事上奏时,才会多写一份折子夹在奏章里。请安折子写的也不够细,多半是报喜不报忧,他做父亲的看不出细情,心里难免惦念。

这回他也不知怎么想通,递来奏章不久,竟又写了封请安折子,其中写的还都是他在汉阳府所见所闻的趣事。一桩桩一件件细细讲来,尤似这孩子还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