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名士_分节阅读_8(1 / 1)

“不成!不成!”

这两年一直依赖着儿子,几乎要把这个县令让给宋时做的宋举人却忽然强硬起来:“福建那个地方是盛行南风的!你年纪轻轻,定力不足,万一叫那些娈童崽子勾引坏了可怎么办!”

爹你也太小看你儿子了。我又不是没见过女装大佬……

宋时憋了一肚子槽要吐,只是不好意思跟他说自己被男人爱慕过,便略去这一段,坚定地摆了摆手:“爹过虑了,我不是那种好色的人。要说福建盛行男风,那容县这边还有乐妇呢,我不也没往家里领过半个?”

正是没往家领过,才叫人担心。

早几年宋时跟人喝花酒,老父亲紧张得要驱逐满县娼妓;如今他年届弱冠,却还是只和别人吃酒时听听乐妇唱曲,连过夜都不肯过,宋大人又担心起了他是不是别有隐疾。

真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宋举人又是摇头又是咳叹,宋时略劝了他两句,见他还在叨念南风什么的,索性连劝都不劝,直接让人把他架上车,径往渡口觅船去福建。

反正这一行上下归他管惯了,宋大人说话只是说说,也不能强行把他赶回京里。到晚上宋大人回房休息,纪姨娘也学着夫人数落了老爷两句:“天寒地冻的,怎好叫儿子上京?万一他路上冻出病来,身边没有娘老子守着,谁用心照顾他?我回家怎么跟太太交待?”

宋老爷当着贤妻怕贤妻,守着爱妾……不知怎么心气也有点虚,在屋里转了几圈,自己咳声叹气地认命了。

宋时看得出父亲心情不好,也老老实实地做了一路孝子,衣食住行都给他弄得妥妥贴贴。连上任前的文书都不劳烦老父动笔,自己就拿出白折简写下“新任福建省汀州府武平县正堂宋谕各房吏书等人悉知……”谕单写完,又铺上几张纸,先在每张开头熟练地写下一句“老大人台台”,后头的才各编新词。

广西离着福建极近,他们又是走水路,过了正月十五就到武平县外了。但正月初十到二十是元宵佳节,不宜办公,他们便选在二十一进城,正月二十四正式莅任。

福建是科考大省,武平县读书风气特盛。宋大人到任后,县内士绅父老备下宴席为他接风,光是年长的乡绅、举子就挤了满满一院子。年轻一些的秀才、例监、童生到不得他面前,就由宋时在外院另辟一席陪坐。

他们年轻人吃酒自然不像长辈那么严肃,有不少自诩风流才子的,都是携美而来。

宋时不知怎么想起宋大人离任前那声撕心裂肺的“福建盛行南风”,目光不知不觉落在他们带来的美少女身上,企图鉴鉴哪个是真少女,哪个是女装大佬。

他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看他。

虽然他刻意垂下眼睫,只用余光打量,并不像预备论文资料时那么认真观察,却当不住许多人就是冲着结好他来的,哪怕他不看,也要把这些美人推给他看。

宋时那双久经苹果光、滤镜考验的慧眼都还没辨清美人们的真容,便有本县县丞的公子主动拉着一位佳人送到他面前,含笑说道:“宋舍人年少俊秀、风采卓然,身边岂能没有佳人相伴?这位是敝县最有名的行头李少笙,舍人若看得上他,何妨教少笙唱支曲子助兴?”

这位也是行头?不是行首?

这是男的?

容县那边还是悄悄会男人,他们武平已经光明正大地把男人带到政府宴会上了?这种时候不是该叫教坊司的女伎上吗?

宋时被福建的开放震撼了,不由得看了这位李行头一眼,觉着他打扮出来似乎是比容县那位行头更……更良家妇女一点,含羞薄怒,真像是被人逼良为娼的无辜少女。

连他都是男的,那别人带来的“女”伴里,真的有女人吗?

他忽然想起当年写《古代市民娱乐消费》时,似乎立过誓再也不去男娼家了,可是看着眼前这些视男男关系如平常的人,他忽然有种要被自己打脸的预感。

他以后要是再写百姓生活、士人风尚什么的,还绕得过男娼吗?

作者有话要说:改一下时间,宋时穿来时是新泰二年,开头的时间应该是新泰二十年

男妓的形象和称呼都按宋朝来的,明朝的没查到,本文也不想太考据了,随便写写

第6章

以后的论文真的要写古代东南地区的同X恋风俗研究吗?还是士人与娈童交往情况?不不不,不要太直白,还是先写写古代对男性的审美偏向女性化的问题?

宋时大脑高速运转,不自觉地进入赶稿状态,开始挑选下一篇论文的主题。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李行头身上,神色专注冷静,没有半点爱慕情思,满满都是探究之色——不像在看人,倒像在看一件精致华美的古董,要透过他解读出一段神秘悠远的历史。

别人只见他凝神看着李行头,仿佛已经被佳人倾倒,唯独李少笙就站在他对面,稍一抬眼就能看清他的神色。

他的目光太过清明,不是为美色颠倒的人会有的眼神。他的容貌也太过俊美,肤清如雪、长眉秀目,只穿着一身再寻常不过的玉色儒衫,却压住了满座风流子弟,叫人打眼看去,只见得着他一个人。

就如云间孤鹤,落在这群尘俗浊物中,叫人不由得在他面前自惭形秽。

李少笙不禁垂下头,不敢多看。

领他过来的祝县丞的公子却以为宋时已经看上了他,是这位行头犯了清高脾气,不给他面子,忙上来冲着他打了个眼,劝道:“李行头,这场宴是为庆贺宋大人与舍人到来特意设下的,你须得拿出些本事来奉承,免教舍人这大府来的贵人笑话咱们小地方没有人材。”

李少笙强敛心绪,对着宋时福了福身:“奴会些小唱、京词、耍令、诸宫调,也能唱几段南戏,懂得弹琴弄筝,不知舍人想听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