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摸了摸自己刚刚被甩了一巴掌的脸,回他:别担心,已搞定。
晏未岚站了起来,温温顺顺地像只绵羊,“姨母请坐。”
姜画梅不屑地“哼”了一声,先是向长公主和秦王致歉,“方才是我失态了,还请二位殿下恕罪。”
李湛道:“姜夫人不必多礼。”
姜画梅冷着一张脸入了座,方才还算融洽的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除了端嘉长公主,其他人都在打量姜画梅的脸色。过了须臾,在众人的注目下,她终于开了口:“晏未岚,我丑话说在前头。虽然这是圣上的赐婚,但若你以后敢对笙儿不好,我立马就把人接回娘家!圣上只是赐婚,可没说不能和离!”
晏未岚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郑重地向姜画梅承诺:“姨母放心,不论生死,我都会护虞笙周全,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
虞笙展颜一笑,刹那间,秋日的阳光从外头漫了进来,照亮了整间屋子。
闹了一日,结局皆大欢喜——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入夜,虞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走进了姜画梅的院子。姜画梅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藤条,早就恭候虞笙多时,一见到他,就道:“跪下,伸出手。”
虞笙老老实实地跪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姜画梅狠狠抽了下去,边抽边道:“定簋作假,你怎么想的,啊?!为娘平时是不是太宠你了,把你宠得这般无法无天!”
虞笙疼地“嗷”了一声,“好疼啊娘……”
一向爱子如命的姜画梅心疼却没心软,又是一藤条下去,“做了蠢事还好意思喊疼!”
虞笙:“……”
“怎么不喊疼?!你还和娘杠上了是不是?!”
虞笙欲哭无泪,“娘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十藤条下去,虞笙的手又红又肿,和白皙的手腕一对比,可怜兮兮的。姜画梅收了手,厉声道:“你究竟是怎么做的两次定簋都瞒天过海的,给我老老实实交代,若是再敢说谎——”姜画梅做了一个抽藤条的动作,虞笙下意识地一躲,咽了口口水,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交代了清楚。
姜画梅听完后,恨不得把虞笙抽死,但这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还是舍不得。“这么说,皇后知道你是哥儿?”
虞笙点头如蒜捣。
“皇后帮了你这么多次,肯定是喜欢你的,怎么不让你给秦王做王妃?”
虞笙忙道:“娘你别瞎说!我当初就是不想嫁入皇家才不得已定簋作假。”
姜画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虞笙,“皇家怎么得罪你了?你看那秦王舒王,哪个地位不比晏未岚高,我看你就是喜欢以貌取人,非得嫁个最好看的!”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虞笙振振有词,“您想想,如果当年我被定成了哥儿,最有可能嫁的人是谁?”
“自然当时的大皇子,现在的秦王。”
虞笙摇了摇手指,“非也非也。当年萧贵妃和二皇子风头正盛,甚至压了皇后和秦王一头。我定簋的时候,恰逢晏元岚被二皇子退婚,如果我在那个时候被定为哥儿,最有可能嫁的,是二皇子李泱。”
虞笙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二皇子下场大家都看在眼里,若虞笙嫁给了他,现在说不定坟头早已绿草盈盈了。姜画梅冷哼一声,“你少给娘灌迷魂汤。你瞒着旁人就算了,你居然连娘都瞒着,没人帮你,你这几年热潮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虞笙没想到姜画梅都已经气得半死还想着这件事,不免有些感动,“娘你放心,我热潮一向不准,都小半年没来,我也没受过几次折磨……”
姜画梅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热潮不准?”
“额……”娘你关注的重点好像和我不一样?
姜画梅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热潮不准可是影响生育的,你怎么不早说!不行,娘明日就给你请个大夫好好调理调理。”
虞笙有些无语,“娘,您忘了我白天怎么说的?我参加了科考,又在七夕宫宴上和皇后合起伙来骗了皇上,这哪一项拎出来都是欺君的大罪。所以我是哥儿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连爹都不能说。”
姜画梅斜眼看他,“你夫君是天子宠臣,就算事情暴露了,他肯定能保你的命,放心罢。”
虞笙无奈道:“那我也不能连累皇后啊。”
姜画梅又把虞笙的话理了一遍,皱着眉道:“不对,既然你当年用的假玉簋,那虞麓……”
虞笙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若无其事道:“三弟肯定是常人啊,这些年他连热潮都没,怎么可能是个哥儿。”
姜画梅不疑有他,道:“那倒也是。”
虞笙暗自松了口气。这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姜画梅还是看到虞笙就来气,她只能安慰自己,国公夫人虽比不上什么王妃太子妃,但若晏未岚真的能做到不纳妾,那虞笙的日子未必会比进了宫差。最重要的是,儿子喜欢人家,就是想嫁给人家,她又能怎么办呢?罢了,只要虞笙过得开心,国公夫人就国公夫人,她认了。
姜画梅不情不愿地点了头,虞孟青虽然觉得儿子给人去做男妻有点丢脸,但这毕竟是皇帝的赐婚,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抗旨,幸好他已有一个出色的嫡长子可以继承爵位,此事对他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更别说晏未岚以后还要把公爵的位置传给他们虞家人呢。
另一边,跪在宫里的言官被皇帝生生地晾了三日,从最开始的义愤填膺,渐渐地偃旗息鼓,一个接着一个倒了。最后只剩下御史大夫潘大人跪在太极殿前仰天长啸,痛哭流涕,“太后,老臣对不住您啊!若您还在,皇上何至于被人蒙蔽至此啊!太后啊,老臣干脆随您去了,一了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