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到四楼,就看见陆蓁蓁站在那里看着他。
“阿直,你今年要不要去我们店里打工呀?”
陆蓁蓁其实没有笑,虽然她有一双弯弯的看起来很和气的眼睛。可是,这一刻,阿直很确定她没有笑。
可他却还是被这姑娘温柔和善意打动了。
“好。”这个答案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过了好一会儿,陆蓁蓁和阿直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俩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此时天已经黑了,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大街上的人更少。
在过人行横道,等红灯的时候,阿直突然对陆蓁蓁说:
“对不起,没能留下他!”阿直说了镜子乐队每一位团员心理都想说的话。
没有人介意陆蓁蓁的逃避,他们都知道这个女孩有多伤心。
实际上,这个结局对他们所有人都不够完美。
曾经,他们把自己的音乐梦想寄托在阿孝的身上,阿孝那么出色,他们都觉得这一次一定可以。
然而,镜子乐队却仍是倒在了最接近成功的那条线上。最终,阿孝的离开,他们选择把乐队冷藏起来。
现实就是这样无可奈何,不管是镜子乐队的梦想还是陆蓁蓁的爱情。
怪阿孝么?他也是无奈的。
他们不知道阿孝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他一定有不得不离开的苦衷。所以,没人会责怪他。
过了好一会儿,已经绿灯了。
陆蓁蓁像是打开心结了似的,终于笑了出来。
“其实跟你们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我跟他约定了,我会等他回来的!”
这还是陆蓁蓁第一次跟别人谈起阿孝。
白楼里的人很有默契地,把阿孝和赵雪莲当成了禁忌话题。
慢慢地,陆蓁蓁的遗憾和伤感就一直留在心底酝酿着,无人说起,无人分享。
直到这一次,跟阿直把话说出来,陆蓁蓁的心底的情绪才彻底放开了。
是呀,她根本就没失恋。
阿孝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阿孝叫她等,她就一定会等!变成这样一副故作加强实则沮丧懦弱的样子又给谁看?原本就一点问题都没有,是她自己矫情了。
阿直眼看着,随着陆蓁蓁说出要等阿孝的宣言,她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她身上快乐和自信又再次回来了。
不再自怨自艾,不再痛苦无助,她一下就从那种失恋状态走出来了。
很快,陆蓁蓁身上的气质就完全转变了,阿直甚至有点不敢看她那双眼。原来,她和阿孝一样,都是太阳。
原以为,两个人的恋情都挺失败的。可是,现在陆蓁蓁显然已经不再失败了。只剩下阿直一个人还是失败的。
此刻的阿直也说不出自己的心情。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马路上,陆蓁蓁的步子轻松了起来,她的心情显然很好。
阿直却还是像道影子,默默地跟在太阳的身后。
到了煎饼妹,小豆子一看见阿直就特别高兴。很热情地招待了他。
阿直说是来打工的,就真的像去年那样打工了。可惜,他已经成名了,小豆子也不敢让他去接待客人了。
阿直干脆在后厨帮忙递一下东西。
这还有些手忙脚乱的。好在此时的客人也不多,没有人会嫌弃他这位歌星。
反倒是陆蓁蓁出去跑一圈,状态明显变好了,人也积极了,完全不复原来那副刚失恋了的样子。
到了8点半,客人就都离开了。
白楼的人就像去年一样,凑在一起看春晚,吃年夜饭,然后徐启正给大家发红包。
小豆子坐在阿直旁边给他夹菜,阿直贪婪地看着这些人热热闹闹地一起聊天,一起笑。
他对这种不是家人,却比家人还要亲近的关系比去年更加着迷。
去年的时候,阿直想要找个和他一起过节的人。今年他却忍不住想着,他是不是也能加入到白楼里来?
白楼里的人是那样的好客,好像完全不把他当外人。想到这里,阿直看向陆蓁蓁。
此时,陆蓁蓁喝了点葡萄酒,整张脸变得红扑扑的,脸上带着笑意和醉意。她已经从痛苦中走出来了。
是否有一天,他也能那样生活?那样勇敢又执着去爱?
晚上十点的时候,米学长也过来了。他还特意跟陆蓁蓁打了个招呼,又聊了几句。
阿直才知道,陆蓁蓁又给米学长打了电话。她总是很细心。
不管怎么说,陆蓁蓁和镜子乐队的人总算恢复了之前的和睦相处了。
米学长离开的时候,突然转头看向陆蓁蓁。
“我那里有一些阿孝的现场演唱的cd,你要不要?”
过了一会儿,陆蓁蓁才像是清醒了似的。
“要呀,阿孝的东西我都要。”陆蓁蓁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那我下次给你送过来。”米学长看着她笑了,没有人知道,他终于送了一口气。
白楼的人看到这里,都有点傻眼。
小豆子忍不住说:“原来可以提那小子呀?”
高明拍了他一巴掌,小豆子这才安静了下来。
徐启正看着这两兄弟忍不住笑了。
晚上过十二点,米学长开着车载着阿直回家。
一路上,他们还聊着天。
“怎么样,阿直,你很喜欢白楼的人吧?”
“嗯,跟他们在一起,这年过得特别有意思。”
阿直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家,洗澡,换衣服,上了床。
把红包枕在枕头下面,他觉得明年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可他头还没枕上去,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阿直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阿直以为是他母亲,卡着点跟他说新年快乐。他心情很好,干脆就接了电话。
“阿直,你快来救救我吧?我就要被打死了。”电话里传来方君君凄惨的哭声,怎么听都有些撕心裂肺。
阿直所有好心情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按了挂机键。
他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劝告他。
“阿直快去睡吧!别去管那个女人了,她是在耍手段,她一定是在骗你的。”
可是,阿直却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似的,一卡一卡的把脱下去的衣服,一件一件又穿了回去。
他打开房门,穿过客厅走向大门的时候。突然,灯亮了起来,米学长穿着睡衣站在他的房门口。
“阿直,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么?穿得这么整齐,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阿直仓皇无措地看着米学长,米学长的金边眼镜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一缕寒气。
“米哥,君君这次真的出事了,我不能不管她。”阿直硬着头皮,终于把事情说完了。
米学长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无奈地看着阿直,请叹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管,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这么晚,又是过年,连车都打不到了。”
“谢谢你了,米哥。”阿直终于放松了下来。
“没关系,你不止是我最重要的艺人,也是我最重要的弟弟。”米学长开玩笑似的说道。
等到他们开车到方君君说的住处,其实已经晚了,方君君倒在血泊里,沈公子却消失无踪。
米学长迅速打了急救电话,过春节速度没那么快,他们干脆就把方君君抬上车直接去医院了。
到了医院,急诊医生说,方君君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方君君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年轻,一年以内打两次胎,以后想生孩子都不容易了。
阿直听了这话,不禁有点发懵。
原来,方君君真是被逼无奈才像他求助的。
他却一次又一次拒绝了她,才害她这么惨。
米学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直,这是方君君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方君君爸爸有些权力,轻而易举就能捏拿破产的沈家。方君君如果想要走,早就能离开沈公子,何必弄成这样?”
米学长认定方君君是在用苦肉计。拜托沈公子的同时,还要拉到阿直这个大备胎。
想到这里,米学长对方君君就更加不满。
偏偏,阿直听了他的话却一脸茫然,就像是个迷了路的孩子。
这样的傻孩子,让米学长感到很心疼。
他决定不管怎么样,赶紧把方君君先处理了,哪怕是送到国外念书呢?
阿直好不容易站起来,走出来,怎么都不能让方君君这么个玩意缠上他。
然而,他计划得很好,却还是晚了一步。
方君君一醒来,就跟阿直哭诉,她被沈公子录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录像,还被威胁了。
后来她怀孕了,又不能打胎,她为了孩子一直在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