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树看着他,轻叹一声,“之予,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还没什么感觉,可能从第一次在我家开始,就是我自作多情了……”
魏之予这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陈嘉树继续道:“可是就算我自作多情吧,我现在还是不想放弃。我是真的喜欢你,特别喜欢,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魏之予:“……”
陈嘉树:“刚才小有问过我,他问我对你是不是百分之百的认真,他担心如果不是的话将来有一天我可能会伤害到你。”
(偷听中的某人:……卧槽这就把劳资卖了?!嗯啊……)
“那你……是吗?”魏之予忽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陈嘉树一字一句慢慢地说。
魏之予的眼神黯了一下,刚想抽身却不料陈嘉树忽然将他抱住了。
“你干嘛——”魏之予一次没能推开,再想用力时双手都已被紧紧地束缚住,使不出力气来。
陈嘉树把他牢牢圈在怀中,动作强硬语气却异常柔和地说:“之予,我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百分之百的认真,是因为我之前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有过类似的感觉。而如果我放弃你的话,那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百分之百在哪儿。”
陈嘉树:“我已经想通了,小有说得对,也不对。如果我继续追求你,而你也真的答应了我,那我们将来的确会面临分开并且受伤的可能。但如果我现在就放弃,那对于你我来说,此时此刻就已经是一种伤害了。我不能在向你做了保证之后却轻易地放手,我不想让你失望。”
“仅仅是担心我会失望么……”魏之予在听完他这番话后已经无法再维持住冷漠的表情,他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陈嘉树,口不对心地说:“比起付出太多之后却失去,我宁可选择现在就失望。”
“这我无法认同!”陈嘉树忽然深深吸了口气,声线有意沉下几分,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郑重,“之予,我是做基金的,我工作本身的性质就是在赌,拿已知赌未知,甚至拿未知再去赌未知。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好,可赢可亏,但至少还有希望,可如果我们此时就放弃的话那亏损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现在亏,亏得少……”魏之予低下头说。
陈嘉树似乎微微叹了口气,松开怀抱,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认真问道:“之予,你相信我的能力吗?”
魏之予抬头看着他:“你指哪方面?”
“专业方面。”陈嘉树突然轻轻笑了一下,“你相不相信,我这个嘉信私募老板的投机能力?”
魏之予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看得一愣,等了等才道:“陈总的专业能力自然没问题。”
“那就好。”陈嘉树的双手顺着魏之予的手臂滑到底,然后将他的手紧紧握住,微笑着问:“魏总,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赌一次?就赌我们俩的感情,我要把它做多,并且向你保证年收益率稳定增长,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魏之予有些怔怔地盯着他看,似乎不确定应该如何作答。
而陈嘉树已经替他搭好了台阶,继续道:“你不用急着立即答复我,反正我哪儿都不会去。什么时候你想好了、有决定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魏之予眼睛里面有些发涩,看看他又偏过头看向别处:“陈嘉树……我对你……”
“你对我暂时没感觉也没关系。”陈嘉树大概是被虐习惯了,已经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坦然中又带着几分俏皮地说:“之予,无论任何时候,只要你肯答应,我立马跟你签卖身契。”
魏之予:“……”
“现在我们先去吃饭吧,”陈嘉树又笑了笑,搂住他,“他俩肯定也没吃,估计都听饿了,我们得体谅一下他们。”
(言小有:……我说什么来着,不听才冤枉!)
“等等,陈嘉树。”魏之予这时却忽然把他叫住。
陈嘉树回头探询地看向他,“怎么了?你还有其它顾虑吗?”
“不是……我……”魏之予欲言又止地抿住嘴唇,憋了好一会儿才又蹦出几个字,“我就是想说……想说我——我其实……”
“其实?”陈嘉树的眼神忽然变得清亮透彻起来,他转过身站在魏之予正面,上身略微弯下,直直看进他眼底问道:“之予,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
魏之予的脸色微微变红了,头扭到一边小小地嗯了一声。
陈嘉树顿时就乐了,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狂喜,用手扳过魏之予的下颌跟他对视,低声问:“那如果换种方式来告诉我呢?”
魏之予:“换种……方式?”
陈嘉树:“嗯,换一种不用说话的方式。”
魏之予:“……”
双唇相贴只需要一秒,但确认的却仿佛是彼此从今往后全部的人生轨迹。
从魏之予主动吻上他的那一刻起,陈嘉树好像忽然就明白了百分之百地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因为他,连心跳都会暂停。
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够带给自己这种濒死般的刺激。
而在刺激过后,就是恍若新生。
……
直到看到这俩人抱在一起紧紧拥吻时,言小有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靠着江心瘫在他怀里。
“我的妈呀……二师弟要是再晚个几秒表白,我可就要被憋死了……”
江心不禁抱着他轻笑,“师兄,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什么?”
江心:“从现在开始的一个月内,你不会反悔吧?”
言小有:“……不反悔……走吧老公!我们吃饭去!”
第61章
老实说,当看到裴然一脸凝重地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时,言小有并不感到惊讶。
自从上周跟萧禾谈过那些话之后,言小有又认真想过,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多给这个孩子一点时间考虑。
人无论年纪长幼都会犯错,而至于犯错之后能否得到原谅,则取决于这个错误的性质和大小。
在言小有看来,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人而把“潜在情敌”是同性恋一事泼上网的这种行为,虽然十分幼稚可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终归还没到不可原谅的地步。
萧禾是个怎样的学生,平时人品如何,言小有自认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不禁想到如果自己真让萧禾去了别的老师那里,那么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人家却不可能什么都不想。跟了大半年的学生忽然要换导师,拿专业不对口作为借口未免有些牵强,别人必然会联想到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言小有不怕自己被人编排,但是萧禾还年轻,往后的路还很长,言小有不希望这件事真给他的将来留下什么阴影。
更何况,打从上回他是同性恋的事被爆出来之后,中心里那些老师看他的眼神就不再同于以往了。
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自然不会发生口角上的明嘲暗讽,可是被他们隐藏在心底却不经意显露在脸上的想法言小有依然能看得到,也看得懂。
他们对他是什么看法,他心里一清二楚。
就连一向跟他关系较近的陈院长,在这件事发生后再跟他见面时态度都不是曾经的样子。
言小有对此感到万分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这里的老师除他以外至少都要三十岁以上,他们跟他的学生不同,学生的思想自由、开放、接受程度高,然而这些老师却已经有了比较固定的思维模式和自己的一套价值理念与人生观念。
一旦他们认为什么事是错误的,他们就会不断倾向于这个想法直至将其牢牢地刻入脑海当中,板上钉钉。出于知识分子的清高和执拗,以及身为学究对自身认知体系偏于盲目的推崇,除非有明确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们是错的,否则他们的观点将极难被更改。
而有关同性恋的存在是否合理这一观点,就是一个很难让人拿出有效证据来支持的尴尬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