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听到刘燕在电话那边小声地喊了她一声“姐姐”,她心里更难过,刘燕还那么小,母亲又病了,她是家里的老大,这个责任理应由她来承担。
林艳芬听到女儿的哭声,心中也极为不忍,只能安慰她:“乖孩子,别哭了,回家来吧!有什么委屈回来跟妈妈说,妈妈现在还好好的呢!”
刘翠忍下哭泣的欲望,抽泣着说:“妈,阿光是怎么跟您说的?”
林艳芬叹了口气说:“那个孩子知道你在夜总会上班以后很生气,他不知怎么找到村支书家的电话,打了过来找我接电话。他跟我说你变得很物质,为了赚钱去夜总会里上班,他很难过,又劝不住你,只能打电话告诉我,让我来劝你,别再去那种地方上班。”
刘翠连忙追问:“那您告诉他您生病的事了?”
“没有,他这么说我就知道他是误会你了,他不知道你去夜总会上班是为了赚钱给我治病。妈也猜到了,你不告诉他我的病情是不想连累他,你这么做是对的。小时是个好孩子,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他现在创业还没成功,但他保证会对我们好。只要往后他成功了,就把我们从农村都接过去,不仅孝顺我,还愿意供燕儿上高中和大学。翠儿,你何德何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啊!”
刘翠只觉得心中一片酸楚,是的,阿光太好了,好到她都觉得惭愧了。可是,他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她的母亲,他这么做会害了她的母亲啊!如果母亲因此而不肯接受她赚的钱治病,那将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
“翠儿,听妈的话,不要辜负小时,他不希望你去那种地方上班,你就不要去了。妈的病,你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呢?您治病要做透析的,一次就好几百,如果不去赚钱,您的肾就会衰竭得更快啊!”她说着又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总之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您去死。”
林艳芬再次幽幽一叹,“你这个傻孩子,真傻!村支书刚才跟我说了,咱们力雄市最早明年初就要普及新农村合作医疗了,省里拨款补贴一部分,农民自己缴纳一部分,连具体文件都下了。只要有了医疗保险,妈治病就不用花太多的钱了。”
“真的?”刘翠一下有点大喜过望的感觉。
“真的,我还特地问过了,只要在市内定点医疗机构治病,符合要求都可以报销。我这个尿毒症门诊透析可以报销百分之八十,每年还有五千的大病补偿。”
刘翠一听,只觉得一直压在心里的一块巨石顿时轻了不少,可是转念一想,新农村合作医疗最早也要明年年初才能普及,距离那时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在这个半年的时间里,她们还是必须自己负担透析的费用,也就是说,她至少还得在夜总会里上半年的班。对她而言,她现在已经能够适应夜总会里的工作,只是母亲已经知道这件事,该怎么才能让母亲答应呢?
挂断电话的时候,刘翠答应暑假回家,但是要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才回去,林艳芬也没太逼她。
刘翠想到时光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导致母亲不肯拿钱治病,不禁又有些生气。她随即拨打时光的号码,时光还处于关机状态。她抿了抿嘴唇,压下心里的怒气,换衣服又去夜总会上班了。
等到第二天,她又打,时光还是挂断了不接。
她耐着性子给时光发了短信——你要是再不接电话,我以后都不会再打了。
过了十分钟,她又拨通了时光的电话。
这一次他终于接了,态度十分冷硬地说:“你有什么事?”
她直接说了:“你凭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给我妈打电话?”
时光先是一愣,随后冷笑说:“原来你打电话给我就是要跟我说这件事?怎么,你既然敢去夜总会里上班,却不敢让你妈妈知道吗?”
“时光!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刘翠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到底谁更过分?是,我是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去夜总会上班的事告诉你妈妈,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你明明知道夜总会是什么地方,不听我的劝执意要去那里上班,我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我一门心思为你好,你却反过来倒打一耙。刘翠,你真令我寒心,如果你还是不知悔改,那你以后都不要再打我的电话,我不会接的!”说罢,时光直接挂断了电话。
刘翠看着已经通话结束的手机,忽然觉得无限悲凉。时光不理解她为什么去夜总会里上班,而她有苦说不出来。她不怪时光生她的气,也不怪他挂断她的电话,她只是觉得心里好难过,真的好难过,以前从来都没有这么难过的感觉。
她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表情呆滞地盯着床顶看。忽然之间好想喝酒,似乎喝醉以后就不必再这么烦恼,可以一醉解千愁了。
手机又响了,她拿过来接通电话。
高臻在电话里说:“小翠儿啊,考完试了吧?出来玩呗!”
她有气无力地说:“高少,我心里难过,你陪我喝酒吧!”
高臻一听就觉得奇了,这个小妞居然也有难过想喝酒的时候。女孩邀约,他当然不可能拒绝,当即就选好了酒吧,开车到南州大学把刘翠接了过去。
由于还是大白天,酒吧里的人不多,除了刘翠和高臻,就只有三五个人。
刘翠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高臻坐在她对面,看她这么给自己灌酒,十分无语地说:“我说,你难过找我陪你喝酒,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只顾着自己喝酒呢?”
刘翠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你让我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