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未过,平静闲适的街区却被一声紧似一声的警笛打破。隔壁车的车主是个圆脸胖子,听见声音,好奇的探出头,嘴里啧啧道:“别不是哪里出事了吧?”
废话。柴焰暗言。循着警车开离的方向,她凝神望着,希望出的不是什么大事。
二十分钟后,她停好车,正准备去搭电梯上楼,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龚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透着成熟男人的练达,他开口便问柴焰:“你在哪儿?”
“有事?”柴焰侧头听着电话,便按下了电梯按键,“我在律所楼下,等电梯。”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我马上下来了,然后你最好和我一起去见下当事人。”泛着人影的电梯门应声在柴焰面前打开,一身青灰西装的龚宇提着公文包,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径直绕过柴焰,说声“走吧。”
扬扬眉,柴焰神情带着些许不满。
觉察出她没跟上来,龚宇顿住脚步,单手插进裤袋,回头,“有问题吗?”
“恩,在考虑我这个员工是否太过桀骜了些,或者该炒了?”柴焰一片天真的摸着下巴,语气稀松平常。
龚宇却皱起了眉,他并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柔和的光线自大厦挑高的正厅棚顶来,照亮他的脸部细节,柴焰看他下颌抽筋似的张了张,说:“有个案子需要我们一起去一下。”
柴焰笑了,这种态度还差强人意。
她转身,几步走到龚宇身旁,“什么案子需要我们一起去?”
“朱雨受伤了。”
“朱雨?陈砌那个案子?等等,你闭嘴。”柴焰举起手,制止了欲开口的龚宇,“陈砌是我的案子,再说朱雨出事为什么我没接到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向来不苟言笑的龚宇搔搔头,嘿嘿乐了一下,“我接了个新客户,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哦,是没来得及还是根本没想说?柴焰死死盯着龚宇,预感着接下去的答案是她相当不想听到的。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啦。程慕华,成安汽车的老总……”他摸了下鼻头,“和朱雨是情人关系。”
地下情人。
如果理想可以成为现实,那柴焰此刻最希望能实现的愿望便是有人递给她一根木棍,她好将龚宇敲晕。
朱雨被人发现在家中受伤昏迷,现场凌乱,有打斗痕迹,案子被警方暂列为刑事案件立案侦查,事发当晚都和朱雨有过接触的程慕华和陈砌同时被警方列为有作案动机的嫌犯。
柴焰笑了,这下真是热闹了,除非能再找到其他嫌犯,不然,不管哪个嫌犯被定罪,输的都会是柴焰。
一想到这种情形,柴焰便抓狂的挠头,“推了,去把程慕华的代理推了。”
“不能推。”龚宇拉着长声,竟然摆弄起指甲来,“程慕华给的代理费很贵,说不接‘我们’要赔好多钱的。还是你推了陈砌的代理合适些,他那里不是免费的吗?”
柴焰气结,她是没收陈砌的代理费,可那是陈妈妈拜托她的啊。
该怎么办?她大脑飞快地开始运作。
许久,她挥下手。
“想出来了?”
“没有,先去看看情况。”大步离开的柴焰背影纤细倔强,龚宇盯着看了许久,想不通——明明没想出个所以然,干嘛要比出胜利的手势呢?
难以理解的女人。
直到见到陈砌,柴焰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头。
还没被移交看守所的陈砌坐在某区分局的谈话室里,一脸哀叹的直摇头,“我早说了,我没有骚扰朱雨,我只是想告诉她,那个男人不是和他认真的,他只是想玩玩的,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这些了,你只和我说你跟踪了几次朱雨。”
“啊?”陈砌脸露惊讶,片刻又恢复如初,他理了理头发,“本来想和你说的,后来忘了。”
“……”
比起读书时,现在的陈砌越发让人觉得不正经了些。又问了几个问题,柴焰结束了这场算不上愉快的谈话。
朱雨人在医院抢救,目前案子的性质还只是伤人案件,所以陈砌现在也只是协助问话的阶段,到了规定时间,警方便会放人。
日光微暖,不自觉间,时间已然是中午了。柴焰摸摸空落落的肚子,在警局大厅等龚宇。
大厅人来人往,热闹的程度堪比繁华商业区。柴焰在理石地面上来回踱着步,不防她正想着的一个人站在了她面前。
看着那双熟悉的高跟鞋,柴焰垂眸问道:“沈晓,陈砌的案子并不复杂,你会接是不是因为你知道龚宇代理了程慕华。”
伴随着得意的巴掌声,沈晓开口:“我的本意不过是要么陈砌侵权罪成立,要么你们胜诉,被毁了名声的程慕华要你们赔钱而已,可惜苍天有眼。恶语伤人?甚至是杀人?”她幸灾乐祸的轻笑。
柴焰再一次仔细地打量着昔日的伙伴,“沈晓,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一心想害我。”
“柴焰,你自己都不记得你欠我什么了?你欠我一个爱人,欠我原本属于我的前程。”
这是哪跟哪啊?
柴焰按压着太阳穴,“沈晓,忘吃药了吧?”
“你看,连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沈晓轻笑着。她还是忘了,她忘了原本成绩不差的沈晓,是为什么没拿到学位证的。
☆、Chapter 14不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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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甜蜜的冷战是我昂着头喊“喂”,你骄傲的答“干嘛”,如此往复多次,你骂我“神经病”,我伸手揉乱你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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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自东照在满布暗黄枯藤的西墙上,大块的红砖满布龟裂,纹路隐在干硬蔓条间,二者共浴秋光,倒有些时光与君共赴老的温婉味道。
柴焰下了台阶,缓步走在青色水泥小径上,脑中反复回想着沈晓的话,半晌过去,她倏地顿住脚,托腮摇了摇头:我记忆力真差成那样,连自己做了什么也记不起了吗?
放下手,她回头凝望着身后,警局的开放办公区里人来人往,和她分手后的沈晓早不见了。
“沈晓她,不会是真有病吧?”
恰逢一队押解嫌犯的警员经过,柴焰来不及细思,便被其中一个一脸凶相的流氓搡去了土路上。
看到这幕的警员先喝了一声“老实点”,拽住流氓的手铐不让他造次,再回头对柴焰歉意地比划了下手势,“没事吧。”
“没事。”柴焰摇摇头,转身走掉。
没一会儿,银色的车子驶出警局外面的收费停车场,柴焰转动方向盘,打算去医院看看。
***
秋意渐浓的时节,树木凋敝,林立在光秃树杈后的高楼建筑也感染了凉意,楼体由青色玻璃装点的蕲南电视中心立在风中,远远看去,像枚时刻准备发射的火箭。
陈未南却总说它像玉米。
想起陈未南,之前阴霾的心情很快晴朗起来。
前方不远处,交通灯显示着这个绿灯还有三秒,柴焰扭开广播,脚缓缓踩下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