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棒?
很棒!
难掩的笑意从唇角爬去眉梢,薄毯简单在腰上绕了绕,陈未南起身去了阳台。
干净透亮的玻璃外,遍布苁蓉浓绿的城市正经历气温即将燥热的一天,陈未南的心难掩兴奋。他举起双手,高喊着:我爱柴焰,柴焰也爱我,我好幸福!
啊一声尖叫从楼下的石子小径上传来,一个皮肤干燥粗糙的大妈瞪眼捂嘴尖叫,手指着斜上方的陈未南。
后知后觉的陈未南察觉到薄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去了脚边,他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回了房间,心中想的是,自己守身如玉二十多年,最后被一个大妈看了!
***
城市另一边,满是绿意,飘着花香的高档小区里,柴焰驻足在一栋装潢考究的独体别墅前,似乎正对暗红防盗门板上的裱花露出无限兴趣。
林梦在她身后,焦急溢于言表,她搓着手,犹豫是不是再敲下门。最终,身为母亲的急切战胜了理智,砰砰砰的捶门声出自了她的手。
可门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林梦有些怀疑地望向柴焰:真是这里吗?
柴焰没说话。
她没结婚,没做过母亲,无法理解为什么女人的勇气要浪费在捶门上,而不是花在指认那个该死的男人上。
或许是真的担心牵挂吧,微叹后,她伸手拦住林梦:“等等,看我朋友那边是什么情况。”
说完,柴焰侧目看向绿草如茵的楼侧,木头去了有一会儿了,她不担心木头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怎么去了这么久,是有情况吗?她想。
思绪纷乱,未及收回,门里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林梦神经一紧,握住柴焰的手:他们……
林梦力气大,抓得柴焰手疼,她眉头微蹙,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哗啦一声洞开,阴沉着脸的木头抱着彭西朗大步迈出了门槛。
柴焰心突突地开始跳,她揉着太阳穴,一脸我头疼的表情:“你真的进去了,我是不是还要准备帮你打非法侵入住宅的官司呢?”
“孩子受伤了。”如果没有看到受伤的彭西朗一个人被扔去了杂货间,他不会进去带孩子出来的。他不比柴焰这个律师少懂法。
“西朗怎么了?”先是手足无措的林梦眼睛顿时红了,她手覆在脸色煞白的儿子上方,不敢触碰。
木头想答,一直追着他吵嚷的聒噪女人也随后追到了门口。
抹着艳红指甲的女人见抱着孩子的木头径直走下台阶,不免想起彭城的嘱托,焦急的出门去追。
她脚才迈出门槛,嘴里喊着“有人偷孩子了,来人啊”,脸上随即挨了狠狠一巴掌。
林梦从没打过人,也从没像此刻这样生气过,她挡在女人面前,沉声说:“要告我,我随时奉陪,要动我孩子,先杀了我!”
***
车急速行驶在灰色的笔直马路上,柴焰开着车,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上林梦一眼。
自从上车后,林梦只是紧紧抱着彭西朗,一言未发。
“想不通?”少言的木头竟然开口,他看出柴焰对情绪反复的林梦的不理解,“你有了孩子也会这样。”
“木头?”
“嗯。”
“说的这样了解,难道你也有孩子?”柴焰侧目望向身旁,木头僵着脸,再没发一言。
沉默的氛围蔓延到了气氛热烈的医院,飘着消毒剂味道的走廊里,林梦从医生手里接过了检查报告:外创式颅内出血。
才几岁的彭西朗不得不被推进手术室,而这伤全赖彭城所赐。蹲在地上放声哭泣的林梦只是懊悔、懊悔……
***
接到通知时,彭城正在赶去下一个通告的路上,经纪人转达的话让他脑子一阵阵发蒙。
这下全完了。
他想的不是那个早得了不治之症的儿子是否能度过难关,他想的是即将而来的社会舆论走向,铺天盖地的议论,和他那个才见转机的官司。
手咬着指甲,他有了决定。
“调头,去医院。”
☆、Chapter 12不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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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叫卖的货郎兜揽生意,比划手势出售专家号的妇女来回游荡,影子反复刮刷着贴膜的车窗,满是人潮的医院正门,加长版的黑色商务车夹在一辆银灰别克和另一辆灰头土脸的计程车间进退不能,处境尴尬。
彭城接连几次催促司机,得到的只是几声徒劳的喇叭响和圆脸司机一个无奈的回眸:“彭先生,你如果实在急,下车走过去也行。很近。”
司机声如蚊咀,不时缩颈的可怜样子瞬间提醒了彭城——他是个有社会地位的人,就算现在处境危难,也要注意形象。
伸去半空的手中途变了方向,他拍拍椅背,安慰似的说:“一会儿停好车等我。”
“是,彭先生。”
***
彭城很容易就找到了林梦。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前,稀疏的人造光源营造着凄凉紧张的气氛,彭城皱紧鼻子,加快了脚步,这刺鼻的消毒药水味让他很难忍受。几步走近林梦,他看了眼意志消沉,垂首倚墙的人,沉声问:“西朗情况怎么样?”
林梦恍惚看着视野里多出的皮鞋,只觉得那鞋擦的太亮,吸吸鼻子,她缓缓抬起头:“你来啦?”
林梦平静的反应让彭城不适了好一会儿,他想过她会撒泼,甚至打他,却没想过她会这样。
啧啧嘴,他听见林梦说:“我们出去走走,有话对你说。”
***
人声渐渐被甩去了脑后。
脚边,及膝高的蔓草肆意生长,天空蔚蓝,映着远处的白烟,彭城放缓脚步,心里奇怪,明明是风景不错的地方,他怎么觉得隐隐忐忑呢?白烟无法感知他的心理,依旧成股的从红烟囱里冒出来。
终于,林梦停下了脚,转身,手朝身后的烟囱扬了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
“过去这里是炼人房,烧死人的地方。”林梦目光轻柔,不带波澜,声调轻缓,却让彭城心惊胆战。她说:“彭城,西朗真要有什么意外,我就带你来这里。”
“开什么玩笑!”男人尖声的答,他觉得这女人疯了,他看向身后,考虑需不需要现在就离开。看懂他所想,女人理着头发,轻笑:“我开没开玩笑,你大可试试。”
风吹起她的红色裙摆,彭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手术后的彭西朗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整整三天,人依旧昏迷着,厚重的钢化玻璃前,伏在窗畔陪伴儿子整整三天的林梦却不在了。温热的呼吸还残存在玻璃上,林梦人去了几公里外的地方。
***
终审悄然而至的日子,热风从和平广场尽处的商业街席卷吹来。
被人群簇拥住的柴焰看着一只只几乎塞进她嘴里的黑色话筒,头晕之余,也由衷感佩记者的敬业精神,这么热的天气似乎没影响记者们问不要脸问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