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不可以装啊!”
“我是那种弄虚作假的烂律师吗?”她喜欢一丝不苟的做人,当然,也不忘见缝插针的报复下前“情敌”。
如她所愿,约谈那天,阮立冬重感冒缺席,在人事处接待笃定阮立冬会服软的傲慢表情里,柴焰顺水推舟地把时间延约在了四天后。
***
午后的电视台,日光慵懒,人气闲散,大楼中部的二号食堂里,三三两两个来迟的人在窗口点菜,坐下细嚼慢咽。高节奏的城市生活,人们很珍惜这难得可以偷懒的片刻光阴。
多数人都默默吃着饭,只有一桌上的两个年轻女生边吃边聊着天。
“台里的待遇你完全可以放心,你新来的,没赶上,今年台庆发的奖金可不少呢,所以只要进了台里,好好干,在这城市落脚不是难事。”
另一个女生感兴趣的凑近,小声地问了句“能有多少?”问完,她又后悔似的低下了头。她太冒失了。
她的同伴却不反感,含着笑朝她勾着指头,示意她凑近,随后小声说了个数字。
“那么多?乖乖,税也有的扣了。”她的话瞬间又逗乐了同伴,拍拍她的肩,同伴笑着说:“过一阵你就知道了。”
“哦。”
没一会儿,同伴电话响了,端着还有剩菜的菜盘先走了。走前她不忘回头问那个新来的小姑娘:“你哪个频道的?”
“法制频道。”柴焰眯着眼,笑容灿烂。
不是兴趣爱好不在那个方向,柴焰觉得她蛮适合做一个演员的。
***
下午的时光匆匆而过,从她选定好的最后一个地点离开,柴焰信心满满,果然,同她料想的一样,大型企业习惯钻的那些空子,这家电视台一个不落的全钻了。小样,我们过几天见吧。心情愉悦,她步履轻快的进了电梯。
楼外正是日落之前,夜幕将至的时间,渐渐亮起的霓虹如同飘在日光里的彩色星星,耀眼明亮。
柴焰用手遮着眼,等车。
晚高峰,电视台前车流不息,车却不好打。
柴焰考虑是去找公交站点,还是继续等下去。在她思考的空挡,一辆白色大型采访车急速的驶过弯道、打弯再倏地停在了离柴焰一步远的地方。
随着滑门拉开,几个提着各种拍摄器材的人动作迅速的从车上下来,这几个人虽然身材个头各不相同,可动作却难得的干练如一。柴焰赞许的吹了声口哨,她没想到,因为这个口哨声,她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是个熟人。
“柴焰!你怎么来这了?”
柴焰紧紧盯着面前理着精干短发,皮肤却黝黑非常的年轻男人,一点没想起他是谁。
看出柴焰没认出他,男人沮丧的甩了下手,“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丁一点啊!”
“丁一点?丁娘娘?!”柴焰瞪大眼睛,脑海里把面前的男人同记忆里长相白净,同样喜欢甩手的那个小学弟重合对比。“嗯。”她点点头,“娘还在,不白了。”
……
***
丁一点就近找了家咖啡厅约柴焰坐坐,法国人开的店,无处不带着浪漫气息。天色黑透,夜幕降临,两人中间的香薰烛光灼灼发亮,柴焰指尖一下下敲着桌沿,终于忍无可忍,“丁一点,你想看我看多久?”
两手托着下巴的丁一点来回晃着头,“学姐,几年不见,果然只有你是我喜欢的型。”
“我对你没兴趣。”
“我知道,所以你只能做我的女神被我放在心上了。”
丁一点捧心的样子让柴焰身上才退的鸡皮疙瘩重新又冒了出来,她拍着桌子,“不许!”
被娘娘放在心里惦记,这种事想想就不舒服。
柴焰抖抖肩,甩下胳膊。
“不过,学姐,当年我真很担心你的,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担心我什么?”柴焰望着天,心想这个新闻系的学弟还是多花时间担心下他自己的好。
“就当年那起抢劫案啊,你不知道我才听说你在现场时,我吓的哦。我去找过你,可惜没找到。哎……那事本来摊不到你身上。”
这有什么摊上摊不上的,她经历的,就是事实了,她摆摆手,不想再提。
丁一点偏不。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正跟着我第二任师父在电视台实习,刚好采访了那伙劫匪里活下来的那个,你猜怎样?”
“怎样?”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丁一点扬着眉毛。
“丁一点,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分分钟就能把你嘴撕了。”柴焰的耐性一点点消失。
“别啊,我开玩笑呢!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那个人说,他们原定的逃跑路线并不是那条,也就是说,你原本就不该遇见那件事的……柴焰,学姐,学姐……我衣服新买的,你别扯……”
柴焰哪管丁一点怎么说,她只想问清楚,为什么就换了路线了?
“我也不知道啊!那人是从另一条路线逃跑的,他也不知道他同伙为什么就改了路线了……柴焰……学姐……你去哪儿啊……我还没聊够呢!”
斑斓夜色随着咖啡厅不住晃动的玻璃门绚烂在圆玻璃上,又随着终于停止摇晃的门定格住。
夜晚八点,身在异乡的柴焰想的是——迟秋成本来是不用死的……
***
清晨,阮立冬被响个不停的电话铃声吵醒,她使劲拍着脸,人渐渐清醒过来。
电话是台里打来的,平时高高在上的主任在电话里语气是那般的和蔼可亲,他告诉阮立冬:好好工作,台里很重视她。
可是……为什么呢?她想不通。
阮立冬当然不知道,就在这天早上,她工作的电视台,部门主任和人力资源部负责人各自收到一份快递,快递里的文件包含了电视台在薪资福利、员工待遇上打过的几乎所有擦边球,文件里还各自塞了一张纸,上面手写了各部委主抓这些问题的责任电话,还不止……还有城市其他媒体的联络电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起可能惹来的那些麻烦,养阮立冬这样一个还算有些用处的主持人成本要低的多。
挂了电话,阮立冬从被窝里跳起来,在席梦思上连着蹦了几下,在弹簧就要被她崩塌时,她倏地躺倒在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想起了柴焰,翻身下床后,她赤着脚出了房间,客房里,空无一人,柴焰留了一封信,人已经走了。
阮立冬看完信,人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傻了,怎么就办事不用脑了!
***
买了最近的返程航班,柴焰匆匆的回了蕲南。她也不知道她在着急什么?难道弄清那群坏蛋改道的原因,迟秋成就能活过来吗?不能。
或许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显然,这个交代并不容易,市局的人告诉她,就在半个月前,那名犯人刚刚刑满释放,人现在的去向他们也不知道。
“哦……”
提着行李箱,她狼狈沮丧的朝外走。
春暖花开的四月,警局门前的花坛里,福禄考开的正好,红心白边的花朵攒成串盛开。离柴焰几步远的地方,沈晓正皱着眉和她的同事说着话:“再像这种小案子,少接。”
“可是是上面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