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挑眉:“有什么不好的?我回去就呆除夕和初一这两天,初二一大早我们就回来,时间这么短,况且骆桓也会回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我们在,难不成还有人敢欺负她?”
不过裴渊实在低估了苏伯护犊子的性子,他竟还是没有松口,只说:“那等路宁回来问问她的想法吧。对了,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我打电话问问!”
裴渊知道路宁还在生他的气,苏伯愿意打这个电话,他求之不得。
“什么?你今晚不回来?哦……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嗯,行,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苏伯就对上裴渊急切的眼神,他抬了抬老花眼,盯着裴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裴渊摆手:“哪有,苏伯你说笑了。路宁呢,在哪儿,我去接她!”
苏伯瞅了他一眼:“不用了,她今晚住萱萱家,明天上午去给祭拜她母亲和外婆,然后就回来!”
裴渊起身,摸了下鼻子:“苏伯,你不是说不许路宁夜不归宿吗?”
“这是例外!”苏伯任性起来裴渊也是没办法。
***
路家外婆和路妈妈葬在一起。路外婆还活着的时候特意买下了跟女儿相邻的那块墓地,至于路外公,因为去世得太早,并不葬在这一块儿,路宁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压根儿找不到他的墓地,所以只能作罢。
早上,路宁先去买了两束菊花,又买了一些香蜡钱纸,拎着转了三次车,总算赶到了墓地。
不过令路宁意外的是,裴渊竟然站在那儿。
“你怎么来了?”路宁诧异地看着他。
裴渊抬腕看了看时间:“苏伯担心你,让我来接你。我等你半个多小时了,行了,都快中午了,别啰嗦,过来办正事。”
路宁走近,发现两人的墓碑前都各自摆了一束菊花,还有两个红通通的苹果、一碟水果糖。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路宁望向裴渊。
裴渊提起左手中的东西,在路宁面前晃了晃:“我的都在这里呢!我以为这是你们家的哪个亲戚放的。”
路宁翻了个白眼,路家若还有来往的亲戚,那就不会是居委会和邻居们帮忙一起安葬路外婆了。
“什么样的亲戚,人死都没来,这会儿才跑来啊!”她撇嘴嘲讽道。
裴渊一想也觉得有理,而且据他的调查,路家确实没什么关系比较近的亲戚了,远一些的也不知为何,十几年前就断绝了往来。
他蹲下身,拿起碟子里的水果糖,拆开包装纸,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对路宁招了招手:“你在超市里见过这种水果糖吗?”
路宁看了一下,发现这水果糖的包装很简陋,糖块很硬,跟她平常吃到水果糖不大一样,她摇头:“好像没有!”
裴渊倒是对这个水果糖很熟悉,他一一道来:“这个牌子的水果糖曾经在A市风靡一时。我记得在我上小学那会儿,这种水果糖特别流行,过年大家都爱送这个。不过后来随着各种零食的丰富,更多口感更好,包装更精美的水果糖取代了这种糖。我都以为这个厂商早已经破产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在。你母亲和外婆是不是很喜欢这种糖?”
这种事路宁哪知道,她没接话。
裴渊只当她默认了,自顾自地猜测道:“这人应该跟你家关系匪浅,不然也不会特意去买这种糖过来祭拜。先把你的花拿来,待会儿回头去问问门口的保安,也许就知道了。”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路宁走过去,跟裴渊一起把花和祭品摆上,然后烧了一些纸钱,对着墓碑发了会儿呆,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裴渊本想说什么,但见路宁这幅样子,他也不好说,只得作罢。
等草纸燃烧完,两人下山去找了墓地门口值班室里的保安。
马上就春节了,这几天来墓地祭拜长辈的人很多,保安摇头说:“要是平时,我可能还有点印象。但今早就至少有上百人进了墓园,我哪记得清。而且他们几乎都不会跟我搭话,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的亲属,来祭拜谁!”
路宁和裴渊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两人都很失望。
“谢谢!”裴渊拍了拍保安的肩,拉着路宁出了墓园。
回到车上,见路宁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扭头安抚她:“你也别急,既然会有第一次,说不定就会还有第二次,下次等你外婆和母亲的忌日,咱们早点来,说不定就能等到对方了!”
路宁点点头,双手抱着头,蜷在椅子里,装模作样地睡了起来。
裴渊一看就明白,路宁这是不想搭理他呢。
男人嘛,脸皮就得厚。
反正路宁也不知道他昨天是装醉。裴渊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路宁:“怎么?昨晚没睡好?犯困了?”
路宁慢慢把头翻了起来,懒洋洋地靠在胳膊上,半睁着眼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昨晚跟萱萱聊天聊得太晚,困了,啊,我睡了!”
说完,应景地打了个夸张的哈欠,然后又闭上了眼。
真把他当洪水猛兽了!裴渊低低地笑了笑:“先别睡,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快过年了,我要去B市过年,你跟我一起去吧。”
路宁想也不想就说:“不要,我自己在家过年就行了!”
裴渊用手慢条斯理地敲击着方向盘,笑眯眯地说:“你在家,苏伯也不会回家过年了。他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跟他的两个亲兄弟见一面,他们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这一辈子又还能聚几次呢,你忍心吗?”
别说,这还真的击中了路宁的软肋,苏伯对她一直很好,她实在不想苏伯为难。
见路宁有所松动,裴渊又说:“我们就去两天,我家也没什么人,就我爸妈,还有骆桓一家可能会过来吃顿饭,你不用担心不自在。他们早就听说过你,想见见你,一直没机会,正好趁这次机会去给他们拜拜年。”
她担心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家人好吧。一想到过年也要整日跟裴渊在一起,路宁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不过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路宁又找不出理由拒绝,只能闷闷地说:“好吧!”
闻言,裴渊放下心来,笑着说:“你睡吧,我把暖气开大点,到家了我叫你!”
路宁求之不得,把衣服上的帽子往头顶上一拉,彻底的盖住了自己的头,也隔绝了裴渊灼热的视线。
路宁原以为在裴渊身边自己会睡不着,但没想到,她竟睡到汽车停了下来都还没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睡醒了,迷迷糊糊的一睁开眼就对上裴渊那对深沉的眸子。
瞧见她的目光,裴渊神色自若地说:“饿了吧,想吃什么?”
吃什么?路宁头一回没了吃饭的心情,只要一想到她睡着了,裴渊就这么一直盯着她,她就感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