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桓伸长脖子,把头凑到裴渊面前,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盯着他:“裴渊哥,你真的不喜欢路宁?那你干嘛对她那么好,比对我还好!”
裴渊心头一震,不悦地斥责他:“你瞎说什么,路宁还是个孩子,你哥我有那么禽兽吗?”
“什么孩子,她比我还大一岁好不好!”骆桓不服气,这是典型的双重标准嘛。
裴渊语结,真论年龄,路宁是还比骆桓大一点,只是她长得娇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多了,大家下意识地忽略了她的真实年龄。
“行了,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只是看路宁一个小姑娘怪可怜的,苏伯又收养了她,咱们就是一家人,我是成年人了,她还未成年,我当然得多照顾她!”裴渊怕骆桓以后还会在其他人面前乱说,只得细细解释了自己所作所为的原因。
骆桓嗤之以鼻,哼,这世界上比路宁可怜的人海了去,也没见你一一关心同情去。
裴渊没空理会骆桓的吐槽,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首先第一件就是绯闻,现在这些记者就跟闻了腥的鲨鱼一样,追着他不放。
事情才发生几个小时,网上已经出现了一连串五花八门的离谱传闻,而且还冒出一个个的知情人、见证者现身说法,短短几个小时,他跟符诗诗就由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路人关系突飞猛进到共筑爱巢,买婚戒见家长,婚期已近……就差领证办婚礼生娃了。
裴渊冷笑,这些人倒是比他这个当事人都还清楚。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在后面推波助澜,不然这样几张模糊不清、断章取义的照片怎么会窜上热搜,闹得人尽皆知,至于始作俑者是谁,看谁得利就知道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总秘的电话:“通知公关部,关于我的绯闻一律沉默,任何人不得发言,也不用做危机处理,只要把资料搜齐就行了!”
总秘听出他语气里压抑的怒气,忙应道:“是!”
刚挂断总秘的电话,罗助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应该是路宁那边有消息了,裴渊立即接起电话。
骆桓只看到裴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去,眉头紧皱,握住手机的手青筋暴跳。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骆桓有预感,路宁肯定惹出大麻烦了,他不知道是该担心自己快要被气疯了的表哥还是担心一下路宁。
没过几分钟,裴渊挂断了手机,面无表情地说:“我让小周送你回去!”
“不要,裴渊哥,我昨天才来的,再让我……路宁究竟出什么事了?”在裴渊冷厉的视线下,骆桓硬着头皮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裴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她自己跟人贩子跑了!”
“啊!”骆桓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他早知道自己这位同学生猛,但没想到她这么牛,不服都不行。
“你不想回去也行,乖乖呆在酒店,哪都不许去!”裴渊警告了他两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骆桓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心里就像爬满了虫子,不吐不快。他抓起电话,先是拨通了谭旭的手机,说了几句,他又打给了苏伯。
***
裴渊出了酒店,直接奔向罗助理所说的那间民居。
这所房子目前已经被警察包围,裴渊表明身份后才被放入。
罗助理瞧见他,立即上前解释道:“有人看到路宁进了这座房子就再也没出来,警察来搜查时,房子里已经人去楼空,最后在沙发边上找到了这支录音笔。”
录音笔已经被作为证物被警察收了起来,不过裴渊勉强算是路宁的家属,他提出要听一下录音笔里的谈话内容,警察没道理不答应。
即便早从罗助理口中知道录音笔里的内容,但亲耳听到,裴渊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
见他喷出火来了,年轻的小民警好奇地看了一眼,还是公事公办地说:“从录音的内容显示,路宁从头到尾都很冷静,这样不会激怒人贩子,所以目前来看,她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我们想进一步了解她的情况,这有助于我们尽早破案,还请裴先生配合!”
小民警干了这么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冷静理智又准备充分的受害者。他都不知道是该赞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这小姑娘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路宁的情况?她能有什么情况?力气大吃得多吗?
裴渊把这一点告诉了小民警。
小民警一边记录,一边把他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通知了裴渊:“这是一伙有组织的大型人贩团伙,近几年已经在影视城周边做了好几起案子。这伙人很精,他们专门盯着外地来的独身女游客下手,打一木仓换一一个地方,滑不溜秋的,我们警方投入了很多精力也没抓到他们!”
“此外,最近两天我们还接到了另外两起报案,目前所知,这次的受害人至少有三个。我们已经通知了他们的家属,裴先生可以同他们一起去警局等候我们的消息!”
裴渊不想干等,他看了一眼罗助理。
罗助理会意,拨通电话,递给小民警。
民警对着电话那头点头应是,回头探究地看了裴渊一眼,说:“那你们随我们来吧,我们队长那边应该有线索了!”
刑侦队队长是个三十出头的平头男子,他的气势强烈得多,站在那儿就像一柄要出鞘的利剑,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气息。
瞧见裴渊,他表情不变,只是拿起一叠资料递给裴渊:“火车站、机场都必须实名制购票出行,而且警力投入较大,极易暴露,我推测他们应该是通过汽车这种出行方式!不过安城的几个汽车站都查过了,他们并未出现,最后只能从私家车入手!”
接着他从纸张里挑出五张照片递给裴渊:“目前我把目标定在这五张照片上!据目击者所述和监控显示,下午两点左右,这五辆车都从影视城平安巷那边驶出,时间对得上,而且车型较大,能容纳至少七八个人,符合他们的需要!”
裴渊快速浏览了一下这几张照片,上面分别是一辆面包车、两辆SUV、一辆小货车、一辆大货车。
见裴渊看完,队长接过照片,又说:“我们已通过监控排查这几辆车,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了。”
裴渊点头,依言坐在旁边等候消息。
没多久,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裴渊打开手机,见是苏伯,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找到路宁了吗?”苏伯劈头就问。
裴渊眼神暗了暗,缓缓说道:“已经有消息了,警方还在做进一步的排查!”
苏伯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大致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少爷,路宁这事做得有错,不过我们也有责任。”
裴渊没吭声。
半晌,苏伯苦笑道:“少爷可听说过创伤后应激障碍?”
“什么意思?”裴渊皱眉问道。
苏伯顿了一下,继续说:“那场爆炸后,路宁班上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表现出了一些异常行为。比如李萱每天都必须要人陪着才能入睡,否则只要一睡着就会噩梦连连,要不了多久就会醒来;谭旭没日没夜的打游戏,谁都不搭理,一天都很难说两句话;还有一部分同学在警方做调查时始终不愿意回忆那件事。当然还有骆桓,他的症状更明显,但路宁是个例外,只有她跟以前一样没任何的异常……”
“你想说什么?路宁有病?”裴渊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苏伯瞧他似乎很抵触这一点,沉默了一会儿,耐着性子解释说:“你也了解路宁,她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格,而且她做事喜欢直来直往,习惯用拳头解决事情,若是依她往常的行事风格,直接把这几个人贩子撂翻,闹个天翻地覆就完了,哪会跟着人跑了!一个人的性格、行为习惯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发生质的扭转,做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反应。”
裴渊没接话,苏伯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路宁就不是个会委曲求全的人。
见他默认了,苏伯松了口气,继续说:“我刚才问骆桓的心理医生了,他说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反应有很多种,但大多数人的反应都跟骆桓、李萱一样,害怕、逃避、焦虑、麻木,不过也有例外。路宁这情况就是一个例外,她这情况应该是产生了强烈的代偿心理,希望能通过帮助他人减轻当时没能帮助伍雪莹的遗憾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