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雪莹猛然惊醒,睁开眼就看到她那个好二叔伍昌宗竟趴在她身上,双手像铁臂一样抱住她的腰,那张肥硕的,令人欲呕的大嘴就贴在她的耳轮处。
通过电视、网络和同学间偶尔是三言两语,伍雪莹已经朦朦胧胧意识到男女之间的差别。她奋力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的乖侄女,这会儿没有人会过来的,让叔叔好好疼你,以后你要什么叔叔都给你买,保准让你过得比菲菲还舒服!”伍昌宗一边说,一边不顾伍雪莹的挣扎扒她的衣服。
后来伍雪莹还是侥幸逃过了一劫,她摸到了写字的钢笔,狠狠扎进伍昌宗的耳朵处。
这事不可避免的闹大了,但结果却出乎伍雪莹的预料,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但伍家上下却没一个人站在她这边。伍昌明埋怨她是丧门星,扫了他度假的兴致,伍家二婶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勾搭自己的丈夫,不愧是小三的女儿,伍家老三夫妇就在那儿说风凉话,伍家第三代全用鄙视的目光不屑地看着她,似乎她是什么一碰就会被传染的脏东西。
这些伍雪莹都不在乎,因为这些人一直这么对她,她对他们早就没有了期待,她期盼地看向伍老爷子,希望伍老爷子能替她说一句公道话。伍老爷子终于开口了,但他的话却令她如坠深渊。
“不敬长辈,恶意伤人,罚跪祖宗牌位!”
这一刻,伍雪莹终于读懂了伍老爷子的眼神,那是一种看蝼蚁的眼神,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她也终于明白,以前的那些所谓的善意都只是她的错觉,在伍老爷子眼里,她跟家里那只狗没什么区别,高兴了可以扔一根肉骨头,不高兴了也可以打一顿。
从此之后,伍雪莹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像个幽灵一样活在伍家,吃饭是在厨房跟帮佣一起吃的,上学独自坐公交,尽量不出现在伍家人面前,碍他们的眼。但她忘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多余的,即便她什么都不做,也一样会戳到有些人的心。
她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不论是在伍家还是在学校,总是受尽欺凌。
但这时候的伍雪莹还没放弃,她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只盼着两年后的高考能考到外地去,彻底脱离伍家。
这个美好的蓝图一直激励着她。
但是她这个卑微的愿望最后仍然变成了奢望。伍老爷子的一个决定成为了压倒她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伍菲菲从16岁开始,生日宴一年比一年奢华盛大,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是伍家人太宠她。知情人却都知道,伍老爷子是准备给她挑一个家世不菲的青年才俊。
但没有人知道,伍家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也在待价而售。等待伍雪莹的当然不是全城的青年才俊,她这不光彩的出身摆在那里,注定不可能像伍菲菲一样可以嫁个门当户到的公子哥。
但伍老爷子也不愿意让这个孙女嫁给一个对伍家毫无助益的人,所以他给伍雪莹挑的都是足以做伍雪莹父亲、甚至是爷爷辈的鳏夫或者因为种种原因离婚的老男人。
有钱有势的男人不愁娶不到老婆,即便是这种中年甚至是老年男人,他们的选择面也很广,犯不着一定要娶伍雪莹这样一个尴尬的存在,从而跟日渐衰落的伍家牵扯在一起。
相来相去,最后伍老爷子跟财力雄厚的零式重工的掌门人,年逾六十的胡远洋达成了默契,只待伍菲菲订完婚就开始为二人订婚。
伍雪莹从很同情她的林婶口中知道了此事,再上网一查,胡远洋的名声极差,是典型的老不休,以玩弄年轻女子为乐,前几年还有媒体报道他似乎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病。
要她嫁给这样一个人比杀了她还难受。
伍雪莹绝望了,只要伍家不倒,她这一辈子都无法逃脱出伍家人的掌控,所以她渐渐生出了报复的念头。
不过伍家人众多,又分开单独过,很少聚在一起,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太难。
而且就让他们这么痛快地死去,她也不甘心。她要让他们一无所有,从云端摔下来,尝尽被人欺凌轻践的痛苦。
不过仅凭她一个人根本办不到,思来想去,筹划良久,伍雪莹终于想到了一个借刀杀人的计划,那就是对班上的同学动手。
她的同学们非富即贵,都被家长们视为眼珠子,宝贝得不行,若是他们在伍家的地盘上出了意外,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伍家?
这些同学平日里没少欺负她,杀死他们,对她来说一点负担都没有。
于是,伍雪莹开始暗暗筹备自己的所需要的东西。
她原本是准备下毒的,不过无色无味的□□不多,她根本弄不到手,而且万一送医及时,这些人都不会有事。
为了保证能万无一失,也为了引起轰动,她选择了爆炸这种激烈的方式。
谁都没想到伍雪莹竟在化学方面有无与伦比的天赋,她竟按照书上所说的配方,逐渐摸索出怎么配置简易的炸、药的方法。
实验成功后,她把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都拿来买了制作炸、药的材料,并买通了蛋糕店的一个学徒在蛋糕里下药。
除了这件大事,伍雪莹还在日记里记了几个同学。尤其是在日记的最后几页,伍雪莹花了大量的笔墨来写班上来的那个新同学——路宁。
出乎大家的预料,她在日记里竟对路宁颇为赞赏和羡慕,她羡慕路宁的勇敢无畏,她羡慕路宁能一来就获得萱萱的喜爱和友谊,她羡慕路宁能使唤小霸王骆桓。明明她们的出生都差不多,但路宁却比她幸运多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伍雪莹只留下了一句话:愿来生我能成为她那样的人!
合上日记本,大家的脸色都相当难看。
班长沉默着把日记本还给了警察。
警察收起日记本,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和:“我之所以给你们四人看这个,是因为除了伍家人,这本日记本上提得最多的就是你们四个。在她的日记里,你们四个扮演的角色分别是天天欺负压榨她的那个坏蛋,班上唯一一个从不用歧视和鄙夷目光看她的同学,总是装模作样同情她,背地里却跟其他人一样笑话奚落她的伪君子,还有一个她临死前发现的偶像!”
警察这话说完,路宁和萱萱还好,班长已经臊得脸都抬不起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替自己辩解,不过这一桩桩事伍雪莹日记上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他压根儿无从辩驳,只能羞愧地垂下了头。
警察完全没理会他的这点小情绪,翻开资料,终于切入了正题:“今天找你们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据你们先前的笔录交代,前天晚上在海滨别墅发生的这起案件中,还有两个侍者打扮的人是伍雪莹的帮凶,你们每人画一张他们的画像!”
说完,分别发了一张白纸和笔给他们。
路宁咬住笔头开始发呆,她小时候是学过一段时间的画画的,但因为技艺不精,又好几年没再摸过笔,那点微末的技巧早还给老师了。现在拿着笔竟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萱萱画画的技巧倒是不错,但她记忆力不大好,当时又害怕又紧张,压根没仔细观察那两人,现在被警察问起来,她脑海里竟只有两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压根忘了那两人的长相。
萱萱还在老老实实地奋笔疾画,路宁却干脆搁下了笔,扭头问警察:“那两个人跑了吗?他们怎么逃出去的?”
警察看了她一眼:“逃了,那间屋子里的洗手间窗户并没有封死,那两人从翻窗逃了出去!”
当时太混乱,匆匆赶去的警察也不清楚那里的情况,没能及早做防范,甚至都是事后做笔录时才从学生们的口中知道还有这么两号人。这时再查,那两人早跑得没影了。
“哦。”路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再说话。
警察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画?”
路宁撇嘴:“你们要是照着我的画找人,这辈子也别想找到人了!”
警察被她逗笑了,不会就不会,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是够了。
等萱萱三人交上画像,警察把纸张叠在一起,双手交叉,脸上的笑容没了:“另一件事就是,伍雪莹的尸体没人领!”
“什么意思?伍家不管吗?”班长急躁地问了出来。
警察点头:“伍家那边说了,伍雪莹跟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查了,伍雪莹的户口确实没在伍昌明名下,而是挂在了伍家一个孤寡老人名下,那老人前几年得了老年痴呆症,现在一直住在疗养院,我们总不能叫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