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嗯,来根烟。”说着去拿韩治军手里的香烟点上。
韩治军一脸老谋胜算的吐了一口烟圈幽幽道:“都收了?”
“啊,你呢?”
“还留三百。”韩治军藏钱藏出了经验,知道要把钱分开放,可怜郑平不知道啊。
郑平可怜道:“借我一百五,我回头还你。”没钱买烟啊。
韩治军和郑平突然同时转头,只看见郑海洋站在他们身后,用一种了然的目光看着他们。
郑海洋扯嘴巴笑了笑,转头:“阿姨!!……”
韩治军和郑平赶忙把孩子抱起来捂嘴,韩治军:“嘘嘘嘘,小祖宗!叔叔怕了你了!明天给你买好吃的。”
郑海洋小手一摊,一脸天真,“分我三十。”
郑平,韩治军:“……”
“阿!姨!——”
“行了行了,爸爸给你三十!给你三十!”分了三十,好歹还有一百二,已经被亲儿子卖过一次了,再被卖第二次就真的没钱了!
郑海洋拿到钱欢欢喜喜捏手里跑了,韩治军拍了小崽子屁股一下,站起来对郑平道:“你儿子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
郑平呵呵干笑两声,心里想着什么大人物?搜私房钱的大人物么?
郑海洋跑到陈灵灵他们房间,两个女人在厨房关了门煮饭,小宝宝韩一一个人坐在床上。
郑海洋随手拿了一个玩具,把三十块钱叠好了塞进玩具接口的缝隙里——他也要存钱。他把钱塞好,玩具放回原处,韩一睁着圆溜溜大眼睛一直看着他,郑海洋转身走回来,摸他小脸道:“男子汉间的小秘密,知道么?”又哄道:“存了钱,以后给你娶媳妇儿用。”
第22章 90年到来
八九年就这样踩着时代的节拍过去了。
这一年其实整个国家经济都不太乐观,大时代蜕变到了八九年,似乎遇到了一个瓶颈缓坡,各方面问题都显现了出来;西方某大国甚至对中国采取了制裁措施。
但好在国家和人民对于生活有着迫切变好的要求,整体趋势还是在发展,虽然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就像郑海洋家和韩一小宝宝家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那样,生活在越来越好;只要感想感做,只要放宽眼界又愿意动手去干,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九零年元旦之后,郑海洋无意间听楼下一个老太太对他家老头道:“世界五百强,中国银行评上了,这还是第一次捏!”
老头慢吞吞爬楼梯,哼了一声,一张颇显老态皱巴巴的脸现出一脸骄傲,甚至抬了抬下巴,趾高气昂道:“制裁啊!西方不是制裁么?制裁了中国不是照样能当上世界五百强!?”
小老太太在后面推着老头子,嗔道:“你激动个什么?”
郑海洋愣了愣,回家之后站在阳台上朝外望去,看到了研究所大院儿附近的街道小路,看到了一排排随街停放卖东西的小推车,还有那些装修简易没任何特点的商铺……街道还是那么窄,筒子楼矮平房,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磨剪子磨刀”“米花糖”的叫卖声……
这一幅幅画面好像是旧时代的黑白街景,带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特有的旧画面质感,却又蓬勃出一副朝气之景。
郑海洋知道,不用多久,五年十年,这个国家这个城市就会是另一番景象,人、物、时代,通通会蜕变成另外一副面貌。
大浪淘沙下,所有跟不上时代脚步的都会被剥离掉,这就是蜕变。
郑海洋以他二十多岁成年人的灵魂,透过他年仅三岁的稚嫩身体,似乎看到了一幅幅城市蜕变后的快镜头,高楼大厦、车流人流、商铺店面……而他处在这个大时代之下,更加感慨,能有幸亲见这个时代这个人生的大蜕变。
过了年,所有人都长了一岁,郑海洋也终于迈入了四岁的大门,小宝宝韩一也从襁褓里的婴儿变成了如今穿着开裆裤会走路的小屁头了。
就和当初爬席子一样,自从开始学走路之后,小宝宝韩一的“战斗技能”又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一开始学走路的时候,要么人扶着架着走,或者找条绳子勒在腰间吊着走,一般小孩子学走路都是一点点学的,等能自己走了才会尝试“狂奔”这个技能。韩一偏偏不,他两只脚刚踏地,恨不得就要走得飞起来,大人在后面扶着有时候都要跟着他后面快走,小屁头学走路就和赶集似的匆忙,恨不得一步登天。
郑海洋就每天按他的脑袋:“你急啊,急着娶媳妇儿去啊?才给你存了三十块呢!这点钱娶不到媳妇儿的啊,你先缓缓。”
韩一可以说简单的句子和词语了,每到这个时候就开口:“媳妇媳妇。”
郑海洋把韩一的小脑袋一扭:“别喊了,你媳妇还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出生呢!”
韩一赖着郑海洋,喜欢抱他贴着他亲近他,嘴里叫着:“媳妇。”
郑海洋自从卖了一次亲爹存到三十块之后,似乎就掌握了一门新奇的“存钱”技能,他已经开始琢摩着自己存点小钱了。
以前他看小说里,什么帮妈妈打酱油存几毛钱,但郑海洋家的酱油不用他打,缺了酱油都是每次他妈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顺便打回来,而且那都是小钱啊,当时打一瓶酱油能有几个钱啊。于是郑海洋盯上了他爸和韩治军。
上次已经存了三十了,郑海洋年后又拿了一次压岁钱,但他过了年才四岁啊,压岁钱理所当然被程宝丽借着“妈帮你存着”的理由拿走了。
于是郑海洋开始给韩治军和郑平跑腿,主要就是买烟,那时候买烟也就是一包一包的买,论条买的人还是少的。
郑海洋给他们买烟跑一次腿拿一块钱,韩治军抽烟又厉害,几乎一天要小半包,于是年前带着年后那段时间,郑海洋又存了十五快。韩治军对钱比较大方,看郑海洋一整天活灵活现的,着实喜欢这个小崽子,于是偶尔还能再给个十块钱五块钱的,于是没多久,郑海洋的小金库就有了一百块。
郑海洋捧着自己人生中第一个一百块乐疯了,那时候一分钱掰成一半还能买东西呢,一百块给了他一种一百万的满足感。韩一明明什么都不懂,但好像也知道郑海洋特别高兴,于是一高兴,又颠颠儿跑了一路,差点脑门儿磕墙上。
年后,路上的人又多起来了,商店开门了,工厂里也恢复生产了,大街上明显热闹多了,研究所大院儿里的几个介绍班也都开张了,从阳台上眺望出去,还能发现研究所大院儿门口人来人往的。
这一次,闲下来的不是女人孩子们了,郑平韩治军两个大男人也没事可干,两个男人一开始打牌,天暖和起来之后,就下楼和几个老头儿下象棋。
人品决定棋品,看下棋就能看出两个男人性格的不同,郑平一步步求稳,不冒进不喜欢走险棋;但韩治军就不一样,他喜欢走歪门邪路,但总能险中取胜,引得周围几个退休老头儿一个劲儿的唏嘘。
韩治军和郑平到这个时候其实都还没确定下一步该干什么,但大院儿里的那些老头老太经常挑着有用的消息八卦,说得还都是时下的新闻和国家动态。
有一次韩治军下棋又赢了,和他下棋的老头子不高兴了,把象棋一扔,像个小孩子似的嘟着嘴巴抬抬眼不开心道:“年轻人!和我们这些老头子下什么棋?下棋就下棋,还老赢!”一边“啪啪啪”收棋子,一边嘟囔着:“亚运会不要开啊?不要出去闯世界啊?一个劲儿的下棋算什么意思?”
韩治军听到“亚运会”三个字心里一跳,郑平没反应过来,只是特别诚恳地问道:“张大爷,亚运会要开和我们闯世界有什么关系啊?”
旁边几个老头像是抓住了话柄,开始一个个数落郑平。
“咦,小郑你这样不对啊,这是家国大事,每个人都要关心的。亚运会是国家大事,当然要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