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敌人_分节阅读_5(1 / 1)

永久的敌人 半截白菜 2956 字 1个月前

中午妈妈送饭的时候,被老师叫住,接下来就在老师的办公室里,进行对我的改教!

廖老师一边数落我的罪行,一边跟妈妈说孩子一定要教好,不要跟谁谁比,只要有李秀一半好就好了,我侧着脸,一直看向远处,妈妈时不时地看向我,眼神很复杂,很失望,也带点怜惜,我封闭来自外界的声音,只专注在我的世界,然而我的不悔改,激怒了廖老师,他指着我,“孺子不可教也,这孩子你一定要教好,不然将来一定会成为坏孩子!”

妈妈不停地道歉,说她没教好我,说她会好好教我的,她的手在发抖,脸上的表情跟上次我说要回小镇,她说不行的表情一样,我看着她,再一次想逃,她跟爸爸都没放弃想带我去看医生,她会好好教我,是出钱让医生给我看病,老师还在继续说,妈妈还在继续道歉,他们放弃对我的责骂,已经把我归类为坏孩子,归类为一个有病的孩子。

我转身,快速打开门,跑出让我窒息的办公室,我像一头失了方向的牛,在校园里横冲直撞,当我看到常青树的时候,我的眼睛猛地一亮,我加快了脚步,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那是我渴望的自由啊。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我想煞住脚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扑到那个人的身上,两个人以非常难看的姿势,摔倒在地上。

我慌乱地抬头,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张楚!他帅气的脸微微变形,疼得猛抽气,“我怎么每次遇见你都那么倒霉。”

我手忙脚乱地要爬起来,可是脚却不听使唤似的,每蹬一下就发疼,我咬着牙,使力地爬,然而下一秒又摔在张楚的身上,“你别折腾了,你扭到脚了。”

张楚拉住我的手,不让我继续起身,我忍住眼眶里的泪,“你放开我。”

他不理我,折腾了一下,他才把我从地上扶起来,“走,带你去看校医。”

听到校医两个字,我使劲地挣扎,“我不去看,我不去。”

“你扭到脚了,必须看医生。”他发挥体育委员的爱心,一定要带我去,跟我站在原地拉拉扯扯,我的眼泪已经滑落,我朝他吼道,“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有病?应该去看医生?”

这一吼,他停下动作,带着探究看着我,我低下头,默默垂泪,眼下的鞋子泥土慢慢地模糊,我无声地哭泣,任由他扶着我。

“既然不看校医,那我就帮你治疗好了。”

沉默许久,他说了这句话,随后拉着我,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第六章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下,我帮你看看脚。”现在是午休时间,寂静的校园里只有风来过的声音,张楚将我带到一处小角落,我环视四周的景色,这里有三张破旧的乒乓球台,位置很偏僻,挤在两栋教学楼的后面,靠近树的位置,还有一张看起来很脏的沙发,张楚扶着我,很明显就是要我坐上那张很脏的沙发,我皱眉,抗拒着,他却毫无所觉,依然热心地示意我坐上去。

心理斗争不过两秒,我被张楚脸上的柔和给击败了,内心有一块小楼崩塌,我嫌弃地坐下,脚裸处一阵发疼,我想跑也跑不了。

“你先坐着,我去拿药水。”

我静静地坐着,脸上的泪已经风干了,黏在脸上特别难受,左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有水源的地方,这里很寂静,抬头看去能看见音乐教室和大礼堂,还有一年级的两个班级,形成一个死角区,不用心看还真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不一会,我又开始发呆了,连张楚回来我都不知道,他喊我几声,我才回过神,只见他不知道在哪里偷回来的瓶瓶罐罐,摆在沙发上,“看呐,都肿起来了。”张楚抓起我的脚,把袜子脱掉,我包裹的脚突然接触空气,好凉,我猛地一缩,他用力扯了扯,我难堪地低下头,脚眼的地方肿起来,红红的,像被大虫叮过的那种。

我垂眼,看见被张楚丢在一旁的灰色袜子,那么丑,脸不由自主地发热,小脚是女孩子最私密的地方之一,被张楚握在手里,我似乎能听到,小镇新嫁娘时的锣鼓声,羞涩与难堪在我的心口翻涌。

两个声音重复地说,

“这样是不对的。”

两个声音重复地说,

“没关系,反正也没有人在乎。”

“啊,痛痛痛。”内心的波涛汹涌在一瞬间化为乌有,脚裸处一阵阵刺痛,疼得我满头都是金星,我不停地缩回脚,不停地被张楚拉回去。

“还知道喊痛,我以为你没感觉呢。”张楚抬眼戏谑地看我,我嚷着疼的嘴一闭,瞪着他,他加重了手劲,我张嘴又要喊,接触到他故意的眼神,我忍着痛,不声不吭,一滴汗没入我的衣服里。

“够掘的啊。”他乐了,手还是用着劲,我已经疼得感觉到天地都混沌了,在我满头大汗,就忍不住要仰天长叫的时候,他就放开我的脚,我低头一看,红肿的地方打上一圈红药水,刺痛感也没那么严重,只有麻麻的感觉。

此时下午第一堂课的铃声打响了,张楚将我拉起来,“走了,上课。”

等我们紧赶慢赶走到教室的时候,陈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讲课,张楚笑着跟老师道歉,说自己睡过头了,所以迟到了,陈老师轻轻点头,带着纵容的表情,让张楚回去座位。

我跟着张楚的脚步走进去,“李优,站住,你为什么迟到”陈老师叫住我,班里同学的眼神本来就不经意地扫向我,陈老师的叫唤,使得同学齐唰唰地看着我,利剑一般,夺走我全部的呼吸。

“睡过头。”我用了跟张楚同样的理由。

“那就站着,等你站醒了再进来。”一句话,将我的脚步钉在原地,我手脚发麻地拖着发疼的脚退后,张楚听见老师的话猛然转过身,“老师,她脚受伤了,不能站太久。”

张楚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转过脸,不看他,慢慢地贴着墙站着。

“又没干什么,怎么会受伤,逃避责罚是不对的,张楚,你别跟她混在一起,乖乖坐回你的座位。”陈老师严厉地说道,他最后的劝告还是带着温和,毕竟,张楚是名人,是优秀的人。

而我,什么都不是,我站着眺望远方,寻找常青树的影子。

曾经有人说过,当什么都不能当过街老鼠,我现在就是一只过了街的老鼠,永远的过街老鼠。

放学了,李秀仍然过来找我,张楚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也感受不到,我垂着脸,背着讨厌的书包,在同学嘲笑的眼神中跟在李秀身后走出校园。

门口站着的爸爸,铁青着脸看着我,他拉起李秀的手,往家里走,李秀伸出手想拉我,被我躲开了,默默地跟在他们的后面,高大的背影拉着扎着高高马尾的女孩,那么遥远,多么不属于我。

回到家,沙发上又放着几袋印着喜字的红色袋子,上次妈妈拿的那些红色袋子听说是送给我们学校领导的,为的就是让我能插班常青小学。

门啪地在身后关起,“我李天助这辈子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你怎么就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爸爸放开李秀的手,转身怒视着我,我站在门边,头也没抬。

我的沉默更是惹怒了他,一条皮鞭啪地向我飞来,“小小年纪就敢顶撞老师,你有多大的能耐?你到底是有病还是装病?”

皮鞭把我打得差点摔倒在地,被打的手臂像被几千只虫子咬一样地疼,我恍然间想起,李海燕的手臂也曾经出现过同样的红条,她也是被打的吧,现在的父母真是没有新意。

第二次的皮鞭又朝我甩来,我将痛呼吞回肚子里,抓紧书包,往房间走,我边走他边打,好几次我的脚扭了一下,好几次我就差从楼梯上摔下来,他不再出口骂我,他只是安静地打我,整个屋子,只有皮鞭鞭肉的声音,那么残忍,那么可怕,我疼死了,身子就像跟灵魂分开,有半条已经伸在半空中,就要接近天神。

可是我比较想去地狱。

李秀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流着泪求他别打了,他的脸色变幻,我只是强撑着意识,一进房间,躺在床上就失去了知觉。

在梦里,我又看见那半块香甜的桃饼,它跳着舞,一步一步离我而去,常青树翠绿的叶子掉光了,那一身军服被一场大火烧毁了,有很多冰冷的针头,朝我一步一步逼近,我害怕地后退,一步一步地退,最后我的脚踩空,从山崖上快速掉落。

“啊!”

我猛然惊醒,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

“优优。”妈妈扑过来,抱住我发疼的身躯。

我茫然地看着妈妈,疼到极致,我已经发不出声音,唯有额头的汗不停地滑落,李秀就站在妈妈的身后,一脸心疼地看着我,我侧过头,看见一脸悔恨的爸爸,我又沉默地把头低下,把缠在身上的妈妈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拉开我身上的被子,我的上半身空空的,一件衣服都没穿,手臂跟腰侧的红条触目惊心,虽然已经都上过红药水,但仍是能看到曾经皮开肉绽过,我难堪地想拉回被子。

他按住我乱动的手,“别动,不要老盖住被子,伤痕很难好的,先住院观察几天,还有脚上的伤,要及时处理,不然会一直肿着发浓。”

他一边说一边记录,妈妈在一旁拼命地点头,得知道我在医院,并且眼前的人就是医生,我转头,干哑地说,“我要回家,我不要在医院里。”所有的难堪我只想藏起来,只有离开医院,我才能证明我没病。

☆、第七章

他们坳不过我,只能乖乖地将我带回家养伤,医生开了不少的药,每看到一次我就恶心一次,吃那么多也不见好。

李秀继续上学,她帮我跟陈老师请了几天的假,这几天,爸爸对我和颜悦色多了,我打从心底不稀罕,原先怎么对他的,我还怎么对他。

身上的伤有时会发痒,一痒我就想去抓,为此,妈妈不顾我的挣扎,把我的指甲全部剪掉,只见肉色的指头,每次我使劲地想去抓,摸到深槽般的伤疤,都能令我全身发冷,无法想象,我当时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其实我真的很怕疼。

这天我正躺在沙发上发呆,郭晶提着一袋水果,跟在李秀的后面,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李优,我来看你了。”郭晶还是穿着她那些亮晶晶的衣服,即使扎了马尾也比李秀稍微矮一点,她笑咪咪地在我的旁边坐下,一脸关切地看着我,我只是庆幸今天我有穿衣服,那些交错盘在身上的疤痕,我怎么也得藏起来。

“张楚本来是要跟我过来的,我想了想,你平时不爱理他,就没让他跟。”郭晶笑着朝李秀点头,“我说你发烧怎么那么久,都一个星期了,哎呀别烧坏脑子,我妈说这个可大可小。”郭晶一见到我,话匣子就关不住,不管我是应还是不应,总之她就能自言自语,李秀规矩地坐在一旁写作业,偶尔抬头看向我们,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眼光闪烁地低下头去。

优秀的李秀也会撒谎……

郭晶不停地跟我讲学校的事情,一直讲,饭也留在我们家吃,她就像一只被放出来的小鸟,渴望展翅飞腾,我没在学校的日子,她应该很寂寞,班里的同学并没有因为她学习成绩上来了而放弃对她的排挤,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情况,就如我现在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