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睁眼的刹那,她已及时将眼闭上。
心跳如擂鼓,却不再慌张,仿佛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了一样。
——
车子已经停在寄宿家庭门前好一会儿。
后座的车门打开又合上,湿冷的空气一下子入侵四肢百骸,隋心一个激灵,抱着自己的手臂,回过身本想说一句“我到家了”。
谁知下一秒,西装外套就再一次落在肩膀上。
抬头一看,正对上钟铭的笑容。
“脸没那么红了。”
隋心下意识的去摸脸:“谁脸红了。”
“刚才喝了那么多酒,脸红是正常的。大多数人体内只有一种酶,一喝酒就会脸红,但是过一段时间就会挥发。”
原来是在说这个。
“那你呢,你也喝了不少酒,怎么不见你脸红?”
钟铭挑了挑眉:“因为我是属于酒桶型的少数人,两种酶都有。”
“就是那种怎么喝都不会脸红的人?”
钟铭摇头:“你说的是两种酶都缺的人,看上去非常能喝,怎么喝都不变色,但实际上这种人最容易酒精中毒。”
“哦。”
隋心点点头,随即就意识到,怎么聊到这里了?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钟铭低沉的声音就再次响在头顶:“你上次说,你们学校还有毕业舞会?”
“嗯,是啊。”隋心抬起头:“应该是在回国前举行。”
“那现在就要开始练习了。”
“练习什么?”
“开场舞。”钟铭微微抬手,执起她的一只手:“通常是慢四拍。”
——
隋心一怔,指尖被牢牢握住,就那样被他带动着跳了起来。
一拍、两拍、三拍……
她一下子就踩中他的皮鞋。
立刻缩脚。
可是身体却依然被他带着一步、两步、三步,很快又是一脚……
没多会儿,隋心败下阵来:“不行不行,你跳慢点,我还找不到感觉。”
钟铭低头看了一眼说:“你把鞋脱了。”
“啊?”
“脱了鞋,脚踩着我,我带你找感觉。”
——
隋心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哪里不太对,却见他已经矮下身子,一手抓住她的脚腕,另一手已经挑开鞋带。
然后站起身,重新抓起她的手,示意她站上来。
说话间,手上用力,有些半强迫似的将她带出鞋子。
隋心的身体立刻向前一倾,脚尖踩住冰凉的男士皮鞋,还没站稳,指尖被他再度抓住,带向肩膀。
他的手掌一路向下,扶住她的腰。
紧接着,就觉得脚下一晃,慢四拍的步子再度划开。
她立刻抓住他的肩膀,不敢放松。
裙摆划过腿间,和他的西装裤蹭在一起,两层布料紧紧贴服着,交融着彼此的体温。
一拍、两拍、三拍……
前胸贴着他的领带,鼻息下浮动的是好闻的男性气息,西装布料侧过鼻尖,剧烈的心跳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耳边拂过沙哑的声音:“就是这种感觉,找到了么?”
隋心没有说话,只是将额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嘴角泛起笑容,同时心里也响起一道声音。
——找到了,就是这种感觉,她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她。
☆、Chapter
这是这阵子以来,方町过的最糟糕的一天,像是一锅粥里掉进一颗老鼠屎,但是仔细回想,这一整天又没有发生太糟糕的事,不足以有此杀伤力。
方町已经连续五天到校接夏瓴放学了,他从没这么对一个女孩积极过,这打破了他以往的原则。
他那辆小跑每天停在校门口,早已成了一道骚包醒目的风景,主动来要电话号码,或是留下电话号码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方町随手都扔在一边,目光只是盯着校门口出神。
有时候,他会看到夏瓴和那个傻丫头一起走出校门,有时候只有夏瓴一个人,却在校门不远处看到那傻丫头坐在长椅上发呆。
世事往往如此,她只在乎自己眼里的风景,殊不知自己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
这天,方町没有到学校去接夏瓴,夏瓴说约了姚晓娜去看衣服。方町知道姚晓娜是谁,就是告上家长会联名要遣返隋心的女生,打过一个照面。
晚上七点多,方町意兴阑珊的来到pub。
夏瓴进了后台的休息室,方町正躺在沙发上假寐,见到她坐起身,拨了拨头发。
夏瓴说:“我今天带了个同学过来,还是一号桌。”
见方町点头,夏夏瓴又说:“就是姚晓娜,和心心有点误会的那个同学。”
方町一怔,看了夏瓴一眼,夏瓴不懂那眼神里的意味,口吻有些为难:“我想撮合心心和姚晓娜和好,不过还没找到机会。”
方町哼笑一声,突然觉得夏瓴这姑娘还真是天真的操蛋。
夏瓴却没有注意到方町的反应,继续道:“本来想今天约她俩一起吃顿饭的,结果心心跟钟铭约会去了,姚晓娜刚才拉着我陪她买礼服,要跟那个做珠宝的钟家的老二相亲。”
方町伸手掏烟的动作一顿,进而抬眼:“你说什么?钟家老二?”
“对啊,就是那个钟家神秘的老二。我听我爸说是突然从地缝里钻出来的,都说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刚刚认回去。好像现在钟氏内部争斗的挺厉害的……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姚晓娜会跟不得势的老二相亲啊,老大才是正牌啊!”
方町垂下眼,半响不语,突然问道:“你刚才说的姚晓娜,家里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