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白泽低声道，“谢谢你……”

“没事。”楚莫干巴巴地回道，她总觉得这种善良又傻兮兮的眼神分外熟悉，便岔开话题，随口问道，“你这灵草是哪里来的？”

“别人让我代他保管，等他回来，对了，我得回去……”小狗白泽似乎想起了什么，挣扎着要起身，却牵动伤口，面露痛苦之色。

楚莫走过去，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制止道，“老实点！”

小狗白泽的脑袋被弹了一下，倒是不疼，就是晕了两秒，他焦灼道，“我要是不在那里，他回去找不到会着急的。”

小狗白泽受人之托，保管灵草，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他原本打退了几头异兽，不知为何涌来的敌人却越来越多，他就抵挡不住了，差点被吞噬掉。

楚莫听得眉毛直跳，直白道，“你被骗了吧。”

小狗白泽辩驳道，“没有，这灵草价值连城，可以弥补灵气，他是信任我才会……”

“这灵草泡过特殊材料，可以吸引凶残的异兽，你刚刚昏睡的时候，我就打退一波了。”楚莫颇为无语，这么简单的骗局他都能往里跳，未免太傻了，“你肯定是被骗了，估计是有人贪图你的灵力。”

奇珍异兽也是有所不同的，有的异兽天底下只有一只，有的异兽可能形成了族群。楚莫本体是烛阴，全天下就她一个，所以烛阴也可以作为她的名字使用。白泽也是如此，全天下就他一个，被人盯上倒是不奇怪。物以稀为贵，数量越少的异兽，其修炼的天赋越高，一些凶残的异兽专挑这些潜力股吞噬。

小狗白泽如遭雷劈，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像是震惊异常。他似乎又回想起什么，忧心忡忡地打量了一眼楚莫，关切道，“你没有受伤吧？”

“当然没有。”楚莫傲慢地抬了抬下巴，她怎么会在阴沟里翻船。楚莫将那根毒灵草丢到白泽身边，“这个怎么办？不然你吃了吧，虽然会吸引异兽，不过功效应该是一点儿没少。”

大妖怪打算先给小狗白泽疯狂塞药，让他恢复到正常水平，然后跟他说好相遇的事情，完成此行的任务。她没法在大荒停留太长时间，必须速战速决。

小狗白泽迟疑片刻，用爪子举着灵草，递给了大妖怪，“这个就请你收下吧，谢谢你救了我……”

楚莫看他目露诚恳，全然信任的样子，不由一愣，总觉得对方傻气异常又有点可爱。

大妖怪：小狗献花还有点萌？？

“我不用这个……”楚莫拒绝道，她确实不差这一根灵草。

小狗白泽面露失落之色。

“算了，我收下了。”楚莫看不得他这副表情，只能皱眉又改变了主意，接过那根药草，白泽这才高兴了起来。大妖怪晃了晃灵草，“现在是我的了？”

白泽猛点头。

楚莫找了片干净的宽叶片，几下把灵草撕碎，简单处理了一下，递到小狗白泽面前，淡淡道，“吃了。”

小狗白泽一下子愣了，“可这是给你的……”

“我的东西，我可以随意处置吧？”楚莫面露不耐，又晃了晃宽叶片，提醒道，“快点。”

白泽似乎被她的逻辑绕晕了，脸上有点懵，迟疑了起来。

“我一会儿还要有点事要麻烦你。”楚莫坦然道，态度磊落，说起来还是她求他办事。

“请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白泽并未马上吃掉灵草，反而打算先听楚莫的事情。大妖怪受不了他磨磨唧唧的样子，直接押着他把药吃了，随手将当做器皿的宽叶片丢掉。

大妖怪：怎么感觉像刚认识人类白泽的时候？每天都受不了他又傻又蠢的样子？？

楚莫面对着神兽白泽，是永远无法放下警惕心的，她下意识地就会把他看做对手，但小狗白泽却不一样。他完全就是一副傻白甜的样子，被人骗得团团转，让人又怜又烦，只希望他能长点心。

白泽吃完药，又听了楚莫的要求，面露疑惑之情，不确定道，“我只要记住你就好了？”

小狗白泽觉得这个请求真奇怪，不过还是答应了。大妖怪是他的救命恩兽，记住她也是应该的，当即点头同意。

“对，我叫楚莫。”楚莫思索片刻，又想起这里是大荒，不太流行名字那一套，补充道，“本体是烛阴。”

她现在比小狗白泽修为要高，又是人身，他可能看不透她的真身。道玄僧人说只要设置好相遇的时间点，人类白泽就不会消失，楚莫感到任务完成了大半。

“我是白泽。”小狗白泽的眼睛微微一亮，温声道，“我记住你的灵气了。”

楚莫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跟神兽相遇，人类白泽就会保留下来，但她现在照着做了，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大妖怪又在小狗白泽身边堆积了一些补给品，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告辞道，“那我就先走了。”

小狗白泽怔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那么快就要分别，似乎有点失望，不过他还是和气地再次道谢，“好的，谢谢你……”

白泽知道异兽们都不爱聚集在一起，互相防备着对方，但他觉得楚莫是个特例，毕竟她突然出手救了他。他离开昆仑山后，孤单流浪的时间太久了，本以为能和大妖怪结伴同行一阵，没想到她又马上要离开了。

楚莫自然注意到小狗白泽可怜兮兮的眼神，但她也很无奈，她停留在大荒的时间非常短暂，必须准备返回了，干巴巴道，“再见。”

“再见……”

大妖怪不敢回头看白泽的表情，总觉得自己是个遗弃小狗的无良主人，铁石心肠，令人发指。她在月色中快步下山，打算找个合适的地方回去，刚走了一阵子，却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正是白泽的灵气波动，她不禁一愣。

楚莫匆忙地转身往回赶，意外发现汤川居然也在。大妖怪前脚刚走，狐狸精便悄悄溜回了自己的老巢，他瞅到受伤的白泽，不免产生了一点歹心。楚莫完全没想到汤川会打算攻击白泽，毕竟两人后来是朋友。她当即暴怒，下手也不客气了，直接将汤川掀飞出去。

楚莫当初没用全力，只是示威般将汤川赶下山。毕竟她跟汤川解释完来龙去脉，小狗白泽说不定早因没有灵脉挂掉了，情急之下这是最简便的方法。现在楚莫见汤川对白泽起了杀心，愤怒之下，竟动了几分真火，出手也没轻没重起来！

“等等！别杀他……”小狗白泽见楚莫暴起，慌忙阻止，“这本来就是他的灵脉。”

“弱肉强食，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楚莫一把钳住挣扎的汤川，恨铁不成钢道，“你不刚被人骗过？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因为被伤害过，就要去做相似的事伤害别人吗……”小狗白泽面对暴怒的楚莫，弱弱地反驳道。

“啧，真是见鬼了。”楚莫随手将快窒息的汤川丢到一边，看着狐狸精大口地喘气，一时心情复杂起来。

小狗白泽和人类白泽简直是惊人得相似，连圣父病都一模一样。如果是过去的楚莫，肯定想要一巴掌打醒他，但她跟白泽相处许久，竟对这种状况有些习惯了。如果白泽不是这种性格，她早就把他当做凡人一视同仁。

他如果是个睚眦必报、以恶制恶的普通人，她都不会多看他一眼，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这样的人了。她会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绝对不会在他面前卸下防御，更不会心软地陪伴，发生后面的一系列事。

她表面上大肆嘲讽这种可笑的纯粹与善良，骨子里却是有点向往的。她即使对世界残酷的规则习以为常，但还是偶有期望。

☆、第104章

青丘狐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他又惊又惧, 一溜烟地跑掉了。楚莫本来还想抓住他好好□□一番, 无奈来不及了，她在这边停留的时间已经到达了极限。小狗白泽眼睁睁地看着大妖怪消失, 郑重道, “我会记住你的。”

他会努力修炼，总有一天还会相遇的, 不管是在哪个时间点，不管是以什么形态。

楚莫还未回应，便被漩涡带走, 重新回到原本的时间点上。她听到小狗白泽的临别之语, 一时微有感触, 像是领悟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