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路寰试探着说,“瞿鸾,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该放手就放手吧。”
瞿鸾的声音有点发抖,路寰几乎可以想象出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师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他,可是他从来就不回复我的信息,我听说前几天他有跟人去酒吧玩了,还飙车。”
“我也想放弃,可是一旦这么想了,就特别难受!”
“我不敢跟我爸和我妈说,我爸只会骂我,我妈就只知道跟我讲门当户对。”
语无伦次的说了老半天,瞿鸾突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问,“师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呀,呜呜,我难受。我知道师姐你受伤了,不该拿这种破事儿烦你的,可是你一问,我,我就忍不住说了,师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我不喜欢杜秦,他比我大五岁,特别虚伪特别奸诈,还大男子主义,可是他爸跟我爸是好多年的战友,我不敢,也不能跟他撕破脸。”
如果说之前她跟卢云的事情,路寰自认还能说点什么,可一旦涉及到另外一位大佬……
妈的,听多了会不会被悄无声息的灭了口啊?
好在瞿鸾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今天也是实在憋坏了,才稀里哗啦说了这么多。
隔着电话哭了老半天,瞿鸾才哽哽咽咽的笑了笑,“对不起啊师姐,我就是说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是真没人说心事啊:
爹妈都是独生子女,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堂啊表的兄弟姐妹;就一个哥哥吧还是个死心眼,妈妈又压根不相信什么感情。
亲爹?呵呵,算了,这事儿本身就是瞿将军一手促成的,不抄起皮带来揍她就谢天谢地了。
路寰说,“没关系,我这点伤基本上没问题了,巴不得能有个人跟我聊聊天呢。”
说来说去,她还是不能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
一个人的出身不同,代表的利益不同,肩负的担子自然也就不同。
普通人家要为柴米油盐犯愁,可拥有被无数人羡慕的身家的她们呢?
至少普通人能肆无忌惮的谈几场只论感情的恋爱,至少普通人不会被一个完全就不认识,更不了解你的人攻击……
倾诉一番之后,瞿鸾的心情明显好多了,她说,“对了师姐,我弄了一整套军械模型,可精致了,明天让人给你送过去哈。”
挂掉电话之后,路寰忍不住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出神,一时间心头思绪翻滚。
“阿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奥古斯汀把果盘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叫了她一声,“在想什么?”
路寰沉思良久,问,“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活着真不容易。”
奥古斯汀高高的扬起眉毛,在她对面坐下,双腿交叠坐着,两手在膝盖上十指交叉,“哦?”
路寰笑了下,“大哥你不要想太多啦,只是,只是在医院住了这么久,看了好多生老病死,有所感悟罢了。”
奥古斯汀点点头,然后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谎言,“据我所知,在你住院期间,至少是这一栋楼里,并没有任何一位病人去世。”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片刻,路寰捂脸,“大哥,你不要这么较真啊。”
好歹她也是个文学工作者啊,偶尔伤春悲秋一下什么的,您就不能成全我?
奥古斯汀低低的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睛里荡开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好看的一塌糊涂。
路寰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家伙是故意逗自己玩儿呢!
她挺无奈的看着奥古斯汀,也跟着笑了起来,同时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算了,如此沧桑的一灵魂了,还矫情什么啊!
笑完了,路寰又问,“大哥,你遇到过什么不喜欢,但是却又非做不可的事情吗?”
奥古斯汀微微错愕,点点头,“有。”
路寰惊讶于他的毫不掩饰,“大哥?”
作为榜样和路标,你好歹也长篇大论的教导我一番呀,总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让我压力很大呀。
奥古斯汀站起身来,长腿一撇来到路寰面前,然后弯下腰,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吻,声音低沉的说,“人总是需要背负属于自己的责任的,不是么?”
至少在某些方面,上天是公平的,你享受的越多,所背负的也就越多,而以后要牺牲要抛弃要付出的,也更多。
路寰唔了声,然后又听他说,“不过阿玉,我们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完,奥古斯汀抬手看了下腕表,“时间不早了,洗个澡就休息吧。”
路寰点点头,挥挥手,“大哥晚安。”
握上门把手的奥古斯汀轻轻笑了下,“晚安。”
时间一晃就进了十一月,天气彻底冷下来,路寰也终于可以回家了。
因为还要上学,锡兰堂哥和特里斯堂弟已经提前跟梅丽莎伯母回去,只有路铭和奥古斯汀留下,而他们也将在一周之后回国。
相处了这么久,路寰也有些难舍难分起来。
而且一旦出院,也就意味着她马上就又要回归到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大宅的情况了。
路铭笑着说,“不如阿玉就跟我们一起回国吧,反正只要带着药就好了嘛!”
拎着个大袋子出来的路铮马上朝他撞过去,“借过!”
奥古斯汀抬手摸摸路寰的脑袋,“春节我们还会过来的,乖。”
路寰失笑,“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什么乖。”
司远和高露也过来接她出院,然而却什么也插不上手。
高露还好,所有人对她都非常热情,可是司远就苦逼了。
先是被大家集体无视,后来又各种嫌弃他挡道……
司远无语望天,明明那么宽那么宽的路,可是人家偏偏想走他踩的对地方,能有什么办法呢?
正想着,路铮又动作非常明显的挤开他,然后一脸认真地抬头看天,“阴的很厉害啊,气象台从昨天就预报有雪了,没什么遗漏的话赶快走吧。”
说完就半推半抱的把路寰弄上了直升机。
堪堪站稳的司远:“……”
在机舱里隔着玻璃跟他遥遥对视的路寰:“……”
不知怎么着就稀里糊涂被夹带上直升机的高露:“……”
马丹,你们倒是问问我的意见啊,卧槽我家司机还在楼下停车场等着啊!
也不知路铮是不是开通了预言功能,直升机刚起飞没多久就开始下雪了。
在天上看下雪的感觉绝对跟在地上不同。
你不知道雪花究竟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们要到哪里去,视线中只是纷纷扬扬白茫茫一片,周遭的一切都渐渐模糊,最终被覆盖。
从医院回到家,就好像从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重新回归生活。
路寰的脸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几个浅浅的印子,想必再过些日子就会光洁如初。
两个月欠下的功课要补,跟《织锦》剧组欠下的沟通要补,甚至准备参加绿橄榄电影节的电影剧本《幻与实》也要进一步修改……
“专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