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阳无奈点头，迟疑半晌扭扭捏捏的问道，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吱～”

尖锐的疼痛滑过心房，雷霆的布加迪差点撞上前面的车，好在他技术够好，有惊无险的躲过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但电话那头的程默阳听到那恐怖的刹车声整个惊跳了起来，生怕他发生什么意外，雷霆靠边停好车子，点燃一支香烟后才缓缓说道：“如果能怨倒还好了…”

隔着层层烟圈儿，雷霆视线逐渐模糊，他唯一怨的就是他为啥那么傻，什么都不告诉他，他早就跟他说过他有的是办法让家人同意他们在一起，为啥他就不愿意相信他呢？个笨蛋，如果没有他守护，他真怕有一天他真的会笨死！

“老大…”

还在办公室的程默阳说不出话来了，老大到底有多爱凤轩？那么强势骄傲的一个人，居然连怨都不敢有，这份情太重了，已然超出他能想象的范围，凤轩简直就成了他的死穴。

这天雷霆回去得很晚，家里的佣人都睡了，只有海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着他，老实说，雷霆现在不想见到他，见到他就忍不住要想起雷震，可他知道，海源有话跟他说，而且是关于凤轩的，所以顿了顿脚步后，雷霆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啪～”

摸出香烟点燃，雷霆一口一口的抽着，以前他的烟瘾很大，因为凤轩经常住院，医院又不能抽烟，他慢慢就戒掉了，只会在烦躁或需要提升醒脑的时候才来上一根儿。

可今儿一天，他都整整抽了两包烟了，一根接着一根，嘴里现在是又苦又涩，喉咙也火烧火烤的难受，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的心痛，凤轩这一走真是硬生生将他的心也给挖走了，痛得他连呼吸都感觉困难。

“他说，这一次他想做你的靠山！”

盯着他看了很久，海源冷冽的说道，云若非尹浩和张阿姨下午就带着孩子搬到他那里去了，他留下来只是为了将凤轩的心意转达给他知道，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为凤轩做的事儿。

“靠山？哈哈…”

闻言，雷霆先是怔了怔，随即不可抑制的笑了，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他居然想做他的靠山？真是傻可爱对不对？他雷霆什么时候也需要别人让他靠了？可…心里的痛似乎少了一点，疼却是加倍的，没良心的小混蛋，他怎么就不问问他需不需要靠山？难道他以为他的男人就真的只会做生意？

看着他笑得痴傻又疯癫，海源渐渐收拢眉头，明明他们如此相爱，如此在乎对方，为什么老雷家的人就是看不到？为什么要拆散他们？看到这个样子的雷霆他们就满意了？高兴了？他们不是同性恋，只是刚刚好爱上了同性而已，作为至亲的他们为什么就不能选择成全？他们是他最亲的人啊，外人可以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也不能理解？

“他说，如果他突然消失了，让我一定要站在原地等他，无论再艰难他都会走回到我身边，海源，你说这世上咋会有这么傻的笨蛋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狂笑的雷霆哽咽着说道，二十几年加起来流的眼泪也没有今天多，他心疼啊，小凤轩才十九岁，外表柔柔弱弱的，他要凭自己的努力回到自己身边何其困难？就算他做到了，必然也会付出无数汗水鲜血，存心想让他心疼死是不？

“是很傻，但傻得很可爱不是吗？”

挑眉站起来，海源看着他继续说道：“凤轩的心意我已经传达给你知道了，他不是自愿离开你的，老爷子用我们威胁他，让他不得不选择答应离开你，虽然就算没有老爷子的逼迫他也会暂时离开，但不会走那么远，更不可能音讯全无，雷霆，他是在为了我们，为了你，为了你们的将来努力，不要辜负他的心意，好好等着他回来吧，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必须会！”

语毕，海源跨步离开，转身之际，一抹坚定交织着决绝爬上脸庞，他也会努力，不会输给凤轩，等他回来的时候，必然要掌控绝对的主导权，资金链就是他们唯一能为他献上的坚强后盾。

“是啊，你一定会回来，可是，那得多少年啊？轩，你咋就这么残忍呢？”

很久很久后，寂静无声的客厅里响起雷霆心痛的叹息，这才刚离开他就痛不欲生了，如果还要等上个几年，甚至十几年，他不得活活痛死？还要他自己，曾经做过军人的他比谁都清楚，在这个和平年代，想要立下彪炳战功，主动让中央调回来，那比登天还难，没有雄厚的背景一辈子都不可能，可…没良心的小混蛋，对他残忍就算了，为什么对自己也那么残忍？

“吸…”

在他愣神难过的时候，夹在手上的香烟已经燃尽了，烧灼的疼痛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跳着松开燃烧的烟蒂，低迷那是铺的是凤轩为了孩子特意请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长毛地毯，烟蒂掉在上面发出嗤嗤嗤的声响，一股烧焦的味道同时窜入鼻间，雷霆赶紧弯下腰捡起烟蒂丢尽烟灰缸里，整个人缩下去趴在长毛地毯上。

“咳咳…”

脑子里想着凤轩，雷霆无疑是的又点燃了一根儿香烟，可这次才抽一口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那种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的难受连带着让他的整个身体肌肉都跟着抽痛了起来，眼泪飙出眼眶的一刹，雷霆索性也不强忍着了，边咳边翻身躺在地毯上，疯狂的笑再度响遍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他让他等，该死的，没有他在，他要怎么等下去？

“哈哈…凤轩，你赢了，我他妈天生就不喜欢输，也从不认输，可这一次，我输得心服口服，哈哈…”

第290章 他这心疼得…都他妈快绞碎了

“爷爷，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老温家，温念云笔挺的立在温长喜面前，高小昕已经回去高家找家人求助了，不管雷老怎么保证，没亲眼看到凤轩平安之前，他们都没办法真正放心。

“算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温长喜吊高眉峰，霸道蛮横浑然天成，拔高的声音显示出他的恼怒，暂时饶过老雷家是一回事，回报他们又是另一回事，都被人爬到头上拉屎了，如果还不反击，以后他温长喜还怎么在这京城立足？

“爷爷的意思是…”

闻言，温念云终于勾起了唇角，边问边拉开椅子坐下来，他还以为爷爷又顾念旧情饶过雷家，看来是他多虑了，爷爷那性子又岂会任人欺凌？何况小轩还是他最爱的人留在这世界上唯一仅存的血脉。

“你准备接手军区吧，雷震不会再回来了，其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明显不愿意多说，温长喜摆摆手，时代变了，字啊也容不得他动不动就枪毙谁，可明的不行咱来阴的，就算弄不死老雷家，他也要他们忙得分身乏术，再也没工夫搭手小辈儿们的闲事儿。

“爷爷！”

温念云猛地瞪大眼，声音难掩激动，不是他怀疑自己的能力，而是…守备军一直是爷爷的心血，这样突然就交给他，老实说，他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别说了，我有我的考虑，念云，你的能力远远在我之上，我相信守备军交给你一定能发展得更好，我也跟轩儿说好了，希望他将来接手做军区政委，有你们兄弟俩在，我也就放心了。”

抬首看着挂在对面墙上凤行云的画像，温长喜眼底不再只有哀痛，更多的还是欣慰，在外人的眼底，凤轩无疑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有幸让他收做孙子。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走了狗屎运的那个人是他，凤轩是个好孩子，什么都不需要他操心，就算没住到一起，总是固定回到温家大宅来陪他闲话家常，喝酒下棋，逗他开心，自打有了他这个孙子，他灰暗的人生终于出现了其他色彩。

他相信这一切都是行云在天上保佑的，等安排好了孩子们的将来，他就去天上找他，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好，我答应你，但爷爷你也必须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轻生，我知道你很想念凤老，很想去陪他，可，我是你带大的，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虽然现在又多了一个小轩，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自然死亡是人类无法控制的，我只希望你不要轻易放弃你的生命。”

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深深的看着他，温念云终究还是把长久以来的担心说了出来，自打找到凤轩，找到凤老的坟墓后，爷爷整个人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要不是他和凤轩还没有足以承受任何风吹雨打的坚硬翅膀，估计他早就…现在他突然要交出手中的权利，他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呵呵…傻孩子，你想多了，爷爷是军人，军人的坟冢只有战场，没有之一，再苦再痛我也不会自杀的，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儿开始你就不会再这么清闲了，要管理好全国最重要的军队是很难很辛苦的，轩儿没回来之前，你这个当哥哥的就要辛苦了。”

走过去捏捏他的肩膀，温长喜边说边走出了书房，背影永远都是那么孤独，那么…让人心痛。

“爷爷…”

很久很久后，书房里想起温念云从没有过的叹息声，他错了，活着反而更累，他不应该做那种要求的，爷爷活得太累太辛苦了，可…凤轩离开了，雷霆满世界寻找，但凡听到一点点风声也会丢下所以工作亲自飞过去查看，每一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连续差不多两个礼拜，七八次的失望后，雷霆病倒了，可他死活不愿意去医院，只想一个人待在幽云居的别墅里，靠着凤轩残留在别墅内的气息养病。

雷均原本打算马上赶回来的，但上面突然有人到省里调研工作，他这个副省长走不开，一直拖到现在才回来，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让陪他一起回来的雷峥在雷家别墅陪伴父母，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去了幽云居找雷霆喝酒，他相信现在雷霆最需要的就是大醉一场，好好的睡一觉。

“你跟凤轩的事儿我都听说了，老爷子这次是做得过分了点儿，可他们毕竟是我们的长辈，凤轩迟早要回来的，咱们能不能就算了？别再跟家里人赌气了，你是没瞧见，老妈为了你天天以泪洗面，老爷子也冷着一张脸，整个家上上下下全笼罩在一旁阴霾之中，都已经不像一个家了。”

喝得差不多后，雷均羽然说道，语气难免有点伤感，当初他是打算回敬老三来的，可他并不想看到他这副胡茬满脸，要死不活的样子啊，雷峥曾经也因为他的操蛋离开过，他真的很能体会他的感受，但家人始终是家人，他不能真说不要就不要了吧？

“得了吧，如果你是来陪我喝酒的，那就给我闭嘴，相反，大门在那里，不送！”

恍若死尸一样仰躺在沙发上，雷霆边说边像灌白开水一样喝着高浓度的威士忌，脸上的胡子不知道几天没刮了，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落魄得就跟个流浪汉一样，随着凤轩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心里破掉的那个洞也越来越大，早已血流成河。

“可你也不能就此一蹶不振啊，万一凤轩回来看到了不得心疼死啊？老三，听二哥的话，就算咱不原谅家里人，也别糟蹋自己行不？看到你这个样子，二哥心里难受啊。”

冲过去蹲在他的面前，雷均难受的劝道，他们家老三打小就浑，何曾有过如此落魄的时候？他这个当哥哥的都快心疼死了。

雷霆没有接话，只是闷头喝他的酒，现在他已经顾不得他们难受不难受了，最难受能有他难受？他最爱的人都被他们给逼走了，生命被他们硬生生剥离了一半，难受得都快死了。

“够了，老三，你振作一点，是个老爷们儿就他妈别血老娘们儿的婆妈，为了个男人，你至于吗？”

见状，雷均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瓶，咬牙恨铁不成钢的吼道，浑然忘记了曾经的自己比他还不如呢。

“如果今天被逼走的是雷峥，你他妈还能冷静的说出这些话来不？二哥，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试图勉强我，你要真心疼就陪我痛痛快快的喝，我心里难受…”

眼泪无意识的滚出眼眶，雷霆起身抓起另一瓶酒仰头又灌了下去，雷均说不出话来了，他这个弟弟，打小强势，论手段心机城府，无人能出其左右，可以说是天生的王者，是他们兄弟姐们四人中最能耐的一个，可如今他却为了凤轩落魄至此，他这心疼得…都他妈快嚼碎了。

“好，二哥陪你喝，来，咱们干了！”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