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林慧婷的时候,白崇有些生气,不好说是生林慧婷的气,还是生宋文然的气,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在生自己的气。
所以那天让宋文然把林慧婷送走之后,他就直接给林慧婷发消息,表示他们暂时不要私下见面了。
回来之后,白崇想了好几天,他感觉到自己并没能借林慧婷摆脱对宋文然的过度在意,相反那种不明不白的吸引力变得更深了。
他并不指望能够再找一个女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他仍然没有想好自己该拿宋文然怎么办。
现在坐在车子上,白崇表面上很平静,心里却是有些烦躁的,他将车窗按下来一些,冷风吹在脸上,才感觉到稍微静下来一些。
宋文然从后视镜看他一眼,说:“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白崇说道,他语气有些强硬,并不允许宋文然反驳。
宋文然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着继续开车。
白崇参加晚宴的地点是市区一个五星级酒店,因为参加晚宴的来宾不少,酒店前面车子有些拥堵,排成了长长一排。
宋文然将车子排在后面,跟着前面的车子缓缓前行。
他们等了好几分钟,前面只剩下一个车子了,宋文然看着那个车子从酒店大堂门前驶离,正要把车子开过去时,白崇突然在后座叫他的名字:“宋文然。”
宋文然松开油门,转回头看他。
白崇朝前面微微探身,伸出手去抓住宋文然的领带,将他往自己面前拉。
宋文然身上还绑着安全带,不过是稍微被拉过去了短短一段距离就卡住了,可他和白崇的距离还是隔得很近,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
白崇看到宋文然愕然睁大了眼睛,他说:“不要用她送你的领带。”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崇用手指勾住宋文然脖子上的领带,缓缓将它拉松,然后松开手坐回去,把自己身边放着的小盒子丢到副驾驶位置上。
宋文然一时没回过神来,直到听到后面车子按了一下喇叭,才猛然间转回头去,将车子朝前面开了一截,停在酒店大堂门口。
白崇拉开车门下了车,立即有两个宴会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迎上来,将他朝里面请。
宋文然踩着刹车把档位推成了空档,随后意识到自己在走神,又连忙推到前进档,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将车子朝地下停车场开去。
他机械地交换踩着油门和刹车,在空车位上把车子停好了,当汽车熄火安静下来的一瞬间,他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宋文然抬起手想要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可是却摸到了松垮垮搭在自己领前的领带,他抓住领带取了下来,将那条深蓝色领带拿在手里看着,心里却在想白崇是怎么知道这条领带是林慧婷送的?他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因为林慧婷送他礼物?可是他说他和林慧婷不是恋爱关系,甚至都没有开始过。
有一点奇怪的念头在心里萌发,可是宋文然很快又自我否定,他觉得自己想多了,不会是那个可能。
他把林慧婷送的领带放在一边,拿起白崇刚才丢给他的小盒子。打开盒子,宋文然才发现这里面也是一条领带,颜色是暗红色,他抓住领带忍不住用手指捏紧了,却又担心会将领带捏得皱了,便立即松开手,小心而仔细地将领带挂在了衣领上。
从地下停车场离开,宋文然来到了宴会场专门接待司机的小偏厅。
今晚场合比较正式,大家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只不过凑到了一起依然是姿态随意地抽烟闲聊。桌子上没有酒,只有果汁饮料。
宋文然端着一杯果汁坐到角落,他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摩挲领带,然后抬起头来深呼吸一口气,想要把那种怪异的又带着点悸动的心情给努力压下去。
晚宴六点半开始,九点钟结束。
白崇给宋文然打电话的时候却已经是快十点了,他让宋文然开着车到大堂门口等他。
宋文然把换下来的领带和空盒子都收起来,塞在副驾驶的座位下面,然后开车去了酒店大堂前面,把车子停在旋转门门口。
白崇是被好几个人送出来的,没等宋文然下车,有人主动帮白崇拉开了车门,请他上车。
宋文然在白崇一坐进来,便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这时还有人拉着车门不放,在与白崇说话。
白崇耐着性子应酬着,又与他们攀谈了两三分钟,这才有人帮他关上车门。
只听到“砰”一声轻响,车门一关上,白崇立即对宋文然说道:“开车。”
宋文然发动汽车驶离酒店,他时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白崇,问道:“白先生,您喝得不少?”
白崇仰起头原本闭着眼睛,听宋文然与他说话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回答宋文然的问题,而是从后视镜也看着他,问道:“领带换了?”
宋文然下意识轻咽一口唾沫,他说:“换了。”
白崇于是又闭上了眼睛。
宋文然以为白崇睡着了,他放慢了车速将车子开得尽量平稳一些,却在通过路口的时候,突然听白崇说道:“不许你收她的东西。”
宋文然抿了一下嘴唇,说:“我不会了。”
那之后白崇再没有说过话,宋文然一路开车将他送回了家,车子停在白家别墅前面时,保姆听到了动静披着外套出来。
白崇那时候已经在车上睡着了,他歪着头呼吸沉重,宋文然绕到后座来打开车门,探头进去轻轻叫道:“白先生?”
白崇没有回答。
保姆站在车子外面,越过宋文然朝里面看进去,说:“白先生醉死过去啦,这可怎么办?小宋你得帮我把他抱上去。”
宋文然说:“你放心,我会的。”
他轻轻推了推白崇,唤道:“到家了,白先生您醒醒。”
白崇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双眼紧紧盯着宋文然,说:“到家了?”
宋文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抬起白崇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说:“走,我扶您上去。”
白崇确实喝得有点多了。自从宋文然给他开车之后,还是第一次见白崇喝这么多,想来是场合比较特殊,应酬的人也相对重要,所以没有办法不喝。
从车上一下来,宋文然就感觉到白崇的所有重量都压在了他肩膀上。
保姆凑过来要帮忙扶,宋文然反倒是觉得不太方便,于是对她说:“麻烦阿姨去给白先生倒杯水,我来扶他上去就好了。”
保姆连忙就应道:“好嘞!”
看保姆朝着厨房走去,宋文然托着白崇的腰将他托高一些,朝着楼梯方向走去。白崇的头靠在宋文然的肩膀上,额头紧紧抵着他下颌,温度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