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凌家。
自从凌杰信奉了清水教后,虽然凌父在朝堂之上依旧郁郁不得志,可凌家的状况却也得到了缓解。
凌杰得了神谕,书院考试皆拔得头筹。就连在一些诗文会上,也同样大出风头。至于钱财方面也有了大大的改善,并且又在清水教道长的牵线下,认识了几个北方来的商户。新店开张,处处都是新气息。
然而殊不知,眼前的平静皆是假象,随之而来的,便是暴风骤雨。
时光流逝,很快便到了阳春三月,最是赏花好时节。
此刻的上京,大街小巷,灯火笙歌,过路行人无一不洋溢着欢笑。可就在这看似歌舞升平的盛世之下,残酷的剿匪开始了。
童攸高居福运楼顶层,透过窗子俯视整个上京。而穆昀熙就站在他身侧,为他披上一件外套。
发往各地的命令撰写成密函,通过信鸽送出。在童攸和穆昀熙的严密布局下,旻洋王和清水教已经犹如瓮中之鳖,笼中之鸟,再无翻身的可能。
“时辰到了,动手。”童攸开口命令。而后,以福运楼为中心,瞬间数队暗卫从楼内冲出。其中一支直取清水观,一支奔向凌家,剩下的则分别朝着其他清水教信徒的家里赶去。
天罗地网已经布好,纵清水观手眼通天,也亦插翅难飞。
很快,京郊燃起狼烟,这便是清水观落网的信号。而后,上京各处也皆有信号传来。
穆昀熙听着属下回报,突然转头询问童攸:“茗清,可要去看看热闹?”
童攸微微一愣,而后便明白他话中深意,低声笑道:“也好,有些公道,也合该此刻讨还。”
凌府
凌杰正和母亲祖母一起在小佛堂为神像进香。然而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破开,而后便有精兵鱼贯而入,二话不说,上来便要绑人。
“大胆!这可是凌府,谁准许你们如此无礼?”凌杰壮着胆子挡住母亲和祖母身前怒声斥道。然而他的身体早就被罂粟掏空,为首的兵将不过轻轻一推,就让他摔倒在地。
“这位大人似乎来者不善。”凌老太君还算镇定,主动开口询问。
然而那兵将却只冷笑一声,将逮捕文书扔到凌老太君脚下:“奉太子殿下之命,抓捕清水教派谋逆之人。”
“什么?”凌老太君心下大骇,可更让她不敢置信的,还是出现在院中的熟悉身影。
天青色的儒衫,白玉为冠。少年站在桃树下温和浅笑的模样在眼下吵杂的环境中实在太过突兀。而他过于昳丽的眉眼和萦绕在周身的俊雅气质,也越发衬得凌府诸人狼狈不堪。
正是童攸。
“凌茗清!”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凌杰剧烈挣扎着,试图甩开侍卫冲到童攸面前。
在凌杰眼中,所有事情皆因童攸而起。自己因童攸郁不得志,凌府因童攸倾败颓唐。一切都是童攸的错,若是没有他……
思及至此,凌杰赤红的双眼,狠狠地盯住童攸,恨不得能将他活剐了。可偏偏却什么都做不了,反而被身后的兵将一脚踹在后膝,噗通一声跪趴在石板上,磕破了额头半晌直不起腰来。
“卑鄙无耻的下贱……”凌杰的嘴里依旧止不住的痛骂,可话未说完就又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
“大胆!”那兵将厉声骂道。然后便将他绑住,带上重枷,准备压入大牢。
至于凌家的其他人,不论男女老少,也皆是同样的下场。
哭嚎声,求饶声,喊冤声此起彼伏,间或还有兵将们的厉声怒骂。满地的摆件碎片,踹破的精巧木门,曾经的钟鸣鼎食之家,彻底颓败落寂,沦为阶下之囚。
凌老太君年岁已老,这样的变故足以直接要了她的性命,晕倒在地人事不省。至于凌父凌母也皆被收回顶戴诰命,同凌杰一样,被套上了白色的号衣。
看着眼前的凄惨情景,绝望瞬间笼罩了凌杰的整个心脏。他眼中对童攸的恨意尚未消散,就已经变作惶恐的茫然。
他甚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凌家会走到今天这步。
“贪心不足蛇吞象,都是自作孽不可活。”清冷的声音至他耳边响起,凌杰抬头,正对上童攸那双沉静眼。
是了,凌杰恍然大悟。
若不是他自作聪明,非要至童攸于死地,缘何会走到今日这般狼狈的境地。然而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大祸临头,再说什么终究都是为时已晚。
凌杰身子一软,彻底瘫倒在地,就像是一条死狗般,任由兵将把他从院中拖走。
上京凌府,就此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