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夜色颜色很丰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理原因,整个天幕之下,有时候会映射出一片红色,有时候又是紫色或是蓝色,而且颜色很深,即便是两个人站在对方的对面,可能都不知道那人原本的肤色是什么样子的。
踏着今天这一地奇异的红光,沈青竹背着双手慢慢踏入了魔君的院子。
讲道理他很怕鬼……他家在四楼,数字不是很吉利,而且好巧不巧的,门牌号偏偏是414,他爸妈也是不信邪,加上买房的时候这个房号每平方便宜了将近四百块,于是就一咬牙买了下来。
但是沈青竹小的时候总是被致使着去倒垃圾,而每次的夜晚,在倒完垃圾之后,从一楼上到四楼的过程当中……总是会觉得十分的害怕。
就好像身边有鬼在追着你跑一样,明明回头什么都没有,却还要原地打两个哆嗦,之后再害怕的一鼓作气冲到房门之前,猛烈的敲击着家里的大门。
就这么一边胡思乱想着,沈青竹抬头的时候,有点没有落点的视线就盯在了站在院子里面的魔君身上。
魔君的身材很纤细,而且个子虽然高,但却在能够接受的最大范围内——不是那种瘦成杆一样的筷子,而是一种看起来就让人十分舒服的高度。
虽然沈青竹大概是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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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魔君让沈某三更过来,可是有何指教。”沈青竹一脸泠然的站在了和他不远不近的地方,那棵树算起来是在院子的正中央,树干上面也有很多的树叶,但是那些树叶却并没有生机,而是死物。
沈青竹来了魔界几天,但却并没有看到真正弄黑色的树,而院子里面的这颗,白天看的时候或许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些墨绿色的叶子,可一入了夜之后,就只剩下了一个黑漆漆的轮廓。
他一点都不怀疑,等这棵树成年以后,可能会变成全黑。
“沈峰主可知道,眼前的这棵树,是通向哪里的大门?”正说话间,魔君的肩膀上面落下了一片黑色的树叶,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坐下给自己沏了杯茶。
就在他坐下去的片刻之间,那片叶子的形体便瞬间变成了虚无,只有点点的黑色颗粒从他的身上坠下。
沈青竹抬头看向了树上,现在并没有风,树上更加没有活物的存在,而这片叶子也并不像是自然脱落,更何况……即便是真的落叶,他来了也有一会儿,不应该只落下这么一片而已。
沈青竹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半晌摇了摇头,“不知。”
“你若是知道,我才要担心了。”魔君十分自然的倒完了自己面前的那杯茶之后,又拿出了一个杯子满上,随后竖起手示意沈青竹用,又拿起了被子在鼻尖轻嗅。
他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随后轻轻眯了眯眼睛,说道:“沈峰主此刻……可是有时间听一听我说的故事了?”
沈青竹仰头颔首,掀起了一点袍子坐在魔君对面,看了一眼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倒是很香甜,沈青竹原本酷爱汽水饮料,来了这个世界之后,虽然有时候瘾上来了可能会想和,但是他发觉比起那些没营养的汽水来说,还是这些茶喝着舒服。
“愿闻其详。”沈青竹点头,手指轻轻在膝盖上面敲了两下。
魔君闻言用杯子挡住了嘴唇,在他笑过之后说,“人妖魔三族对龙族垂涎已久,沈峰主不会不知道。你既然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为何不禀告师门呢。”
“这是沈某的事情,和魔君无关。”沈青竹抬起头发出了警告性的一撇,魔君眼睛微微弯了一下,说,“既然是这样……”
沈青竹抬头和他对视,随后就发现了从外面步入进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速度听上去很均匀,如果仔细侧耳倾听的话,甚至能在这静谧的夜色之中听出一种十分安静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来自没有声音的夜晚,反而是来自那些在走动之中唯一能够发出声响的步子。
他觉得来人一定是一个十分沉稳的人,不然也走不出这么平静而又隐约沉重的步伐。
沈青竹不由得向后扭过了头,转眼的一瞬间,便看到了身上仿佛是笼罩了一层金光的伽罗。
看到迦罗的时候,沈青竹楞了一下,随后就看到了被他抗在肩膀上面,不知道时好时坏的祝画。
他皱了皱眉,从凳子上站起身,说道:“伽罗大师。”
“沈施主,别来无恙。”伽罗自从上次俩开了通灵古木之后,这么久的时间内都没有再见过他。沈青竹虽然知道他可能会循着祝画的痕迹一起来魔界,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加上祝画这一身衣服……
沈青竹一愣,怎么觉得好像和之前敖昇在自己身上穿的那套有点异曲同工的样子?只是祝画身上怎么也裹上了一件伽罗给他的袈裟,此刻隐隐约约只能露出来一点黑色的皮带和纽扣而已。
“既然人都到齐了……便将事情说一说吧。”魔君在伽罗来了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态。
这股疲态是之前沈青竹所不曾看到过的,此刻的魔君眉头紧锁,不住的用手按捏着太阳穴和眉间,像是累极了似的。
沈青竹闻言富又坐下,看着伽罗扛着神志不清的祝画走来,刚想帮个忙,紧接着就听伽罗说,“劳烦沈施主打开界门,将祝画泡进龙涎池水中片刻。”
沈青竹的手一僵,随后皱起眉,“大师此话是何意?”
他一下子被弄得有点懵,界门是什么?龙涎池水又是什么?
这两个东西他有吗?
“陆陆陆,”沈青竹只能呼叫陆陆陆,却突然想起来陆陆陆好像没有跟着他过来,而是穿着跳蚤的衣服一个人去魔界溜达去了,据它自己说是因为察觉到了吱吱过来。
是真是假暂且不提,反正陆陆陆现在不在他身边……一切他只能随机应变。
沈青竹抿了抿唇,看着面前的伽罗说,“沈峰主手中该有一件宝物,此物能开辟出一个小世界……且其内的湖水洁白,具有疗伤的奇效。”
沈青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但是也就是因为明白了是什么,他才更加的不能放松了下来。
龙涎是什么他的知道的,不就是龙的口水嘛……他要说自己空间里面那些洁白色的液体是龙的口水,那也是有点说不过去的。
敖昇的口水他吃了也不少了,但是他受伤只能和敖昇亲亲的时候,也没见内外伤能愈合啊。
“龙族无泪,流出的泪水便是他们的生命,那些池水凝结了龙族上下人的泪水,却能够治疗许多将死之人。”伽罗这才将祝画交给了沈青竹,随后坐在了旁边,说道,“那些池水是龙族上下精魂,为的……是恢复魔君的身体。”
沈青竹探了一下祝画的脉搏,这才发现他的气息很微弱,可并不像是受过外伤的样子,反而像是魂魄遭受到了什么冲击。
他不知道池水能不能治愈这样的伤势,但是伽罗既然这么说,可能也会有些效用,于是也没有迟疑,打开了小黑屋之后,就把祝画妥善的……扔到了水里。
刚做完这一切回过神,沈青竹就听到了这么轰炸性的一句话,着实是有些惊了。
“为了恢复魔君的身体?!”沈青竹扯出了一抹笑容,“大师莫不是说笑了,且不说人妖魔三族从来都不和,哪怕是龙族,对魔族恐怕都没有定点的好意。又怎么可能倾尽全族之力,为了魔君治伤?”
“沈峰主这可是误会我了。”魔君说着便站起了身,能够恢复自由行动以后,他好像经常换衣服,沈青竹见过他几次,他就换了几套。
虽然魔界的衣服大多数也都是黑色,看不出来什么很新鲜的款式,但是魔君不光是衣服,头发还会换造型,而此刻,他弹了一下自己宽大的袖口,面上不知是什么意思,“龙族一向小气,即便是生死存亡之际,也绝不会牺牲谁来救我。”
那……他们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