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宋来宝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睡裤,正顶着一头连七八糟的头发站在洗手间镜子前刷牙,另一手拿着手机,嘴里吐出一口泡沫,囔囔的说:“昨晚?昨晚怎么了?咱不是就一块吃了个饭……然后我喝了点酒,醉了就自己回家了?”
那边罗阳呆了一分钟,无语说:“你是自己回去的?吃饭之后咱沿着桥边走了一段还记得吗?”
“啊?”宋来宝挠挠头,认真想了下,感觉脑袋有点晕,估计是宿醉之后的症状,他叹口气,“我一喝酒就忘事,完全没印象了,我是不是做了什么?”
合着就我一个人在这愁的不行?
罗阳:“……行了,也不是大事,你继续刷牙吧。”也就是揍了五个人,然后回家路上还捉了会儿妖,把人出租车司机都下了大跳,幸好晚上光比较暗,宋来宝这张脸没让人司机认出来。
宋来宝嘴巴里叼着牙刷,把耳朵边上的手机放在眼前茫然的看了看,怎么刚打来就又挂了?他摇了摇头,把手机放在一边,接着抽出牙刷漱了漱口,嘴巴里一鼓一鼓,跟松鼠一样。
***
《拔仙》改编后不曾换名,依然用这原先的名字,只是内容已大不相同。
原本《拔仙》中修炼的剧情全部删节,其中存在感较弱的妖族倒是一经润色,成了人类修士的头号大敌。然而妖中有善有恶,修士中也有勾心斗角,踽踽独行在这世间,到底如何去追寻大义?
唯心而已。
宋来宝去试镜的时候,发现金源兴导演旁边的外国人,全程都在炯炯有神的注视着自己,就好像黏在自己身上一样,这人应该就是侯向文口中的国外名导斯考特了,只是对方的眼神太过直白犀利,宋来宝不由心想难道这就是斯考特导演认真负责的方式?
直到宋来宝走出摄影棚,斯考特才慢慢直起腰了,和金源兴对视一眼,两人想法都是差不多的,把录像前进后退的翻看了两遍,斯考特手中的钢笔点了点桌边,“就他了。”
金源兴了然的笑了。
其实帝辰公司演技好的也不少,国内影帝,国际影帝都有,但是宋来宝给斯考特的印象太深了,有时候生活中不经意遇到的,远远比去看别人刻意做出的成果,更打动人心。
斯考特是个充满善意的男人,尤其是拍戏这么多年,也不再有少年时期的锋芒,现在的他更容易去认同和欣赏别人,连醉酒后都还清楚的记得台词,一字不差,如果不是平时有过千万遍的练习,是正常人都做不到的。
很多演员或许比宋来宝演技更老练,或许比他对剧本的理解更深入,但不会有人比宋来宝的态度更认真,从录像中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出来,这个年轻人有多么努力。
他真是个天才。
这句赞美无关他同样完美的天赋。
而是踏踏实实像纯酿酒香一样浓烈厚重的品质。
第二天侯向文就接到了《拔仙》的通知,他连着新闻了两遍才听清对方说的是哪个角色,又是一个主演啊……侯向文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养父》那个倒还算了,虽说是主演,但也是双主演之一,戏份不如领衔的宁影帝,但现在这部剧是怎么回事?
侯向文不由想起在《养父》试镜时,自己对宋来宝说的那番话:“你年纪比他们小,脸比他们嫩,眼神比他们清澈,胡子看着就是那么点绒毛……”简直不能更契合十几岁的叶英卓形象。
那时候是形象契合,但现在那?侯向文是脑子摔傻了才会认为外国人会注意符合形象这一点,就跟你看外国人连忙一样,外国人看中国人恐怕也同样如此。
人家名导演看的都是演技,木有演技你屁都不是!
那可是斯考特啊斯考特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
侯向文一直怀着这样的心情等到了《拔仙》开机的日子,帝辰公司一众人马打点好行装前往周角湾,这边是国家风景名胜区,景色自不必说,尤其是一些古建筑,保存的也十分完好,许多影片比如说著名影片《大宗师》啊、《蜀山曲》啊等等当年拍摄的时候,都有来过这边取景。
不过侯向文现在完全想不到那些影片,因为不需要,他一点都不羡慕了,有了斯考特就保证了电影的质量和名气,他家来宝将来必定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
他就是知道。
***
“灯光?”
“ok!”
“场记?”
“ok!”
……
金昊城是人类域中南方最大的城市之一,其中商户往来络绎不绝,即使是城中的普通人每年的收入也足够衣食无忧,所以金昊城中消息畅通,有些最近发生的怪事甚至被拿来放在酒楼说书,引得许多人前来,虽没几个能从这怪事里面分析出个一二三来,却也大小不了人们好热闹的心思。
这是白英独自走过的第四个城池,每个城池之间总有大片的荒野,白英不喜欢荒野,那种每到夜晚就充满了各种动物嚎叫,稍一转身就能看到两束绿光稍纵即逝的地方。他还是愿意行走在有人的地方。
但是很多时候,你喜欢什么,却不一定非要得到它。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它。
白英坐在干净的空桌前,这是一处名叫有家客栈的客栈,也可以吃饭,走江湖的一般去二楼,达官贵人去三楼,当然你非要在一楼和市井小民坐在一起也没什么。
“一壶白酒,两个馒头。”白英对小二吩咐,伸手将面前的杯子倒满水,手腕翻转一饮而尽时,眼角的余光看到对方眼神不住的打量自己这一身几乎破烂成布条的衣服,神色间颇为古怪和不屑。
但小二来回这趟什么都没问,还是老老实实端上了白酒和馒头。
客栈里熙熙攘攘,说书人正讲到半月前发生在华荣城中的怪事,说是有一大户周姓人家一年内接连死了四个男人,还都是园子里侍弄花草的,那死状极惨,据说是心脏被破了个大洞,心头血一滴都不剩,官府查证也没有任何进展,仿佛作案之人悄无声息就把人给杀了,后来有人猜测是否有妖物作祟。
这一猜测听了就让人心里发凉,若是人尚且可以防住,但若是妖……
“就连官府也无法制止这一传言,甚至此后有前后三位天师前去做法,第一个做完了法事,没隔几日这种周家仍有人失了心头血,这次死的竟是那周家远房的小侄子……”说书的抑扬顿挫,挥舞着扇子,喝了口茶,“第三个更了不得啦,直言妖物在周家花园里,自己夜里留守花园等待妖物,谁知那东西着实厉害,第二天一大早有下人发现这天师的尸体躺在花园旁的墙根底下。”
白英默默的吃掉馒头,将最后一滴酒喝干,搁下几个铜钱,转身走出客栈门外。他衣服虽破烂,但身后背着一柄生了锈的铁剑,和一柄桃木剑,二者均放在剑套里。
小二过来收了铜钱,抬头看了眼他的背影,恰好瞧见这人转了下身,露出一张侧脸,虽身上满是风霜,看面容却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这时一辆驴车从官道上驶来,下来一对夫妇,男的瞧着老实干练,女的年纪不小能说会道,可以看得出年轻时候必定貌美,时不时的爱笑一下,很是甜美。
这时说书人已经讲到周家又迎来了一位天师:“这人自称不是天师,也不懂做法事,只会捉妖,那周家本有几分不信,只因这会捉妖的年轻人连个白胡子也无,年纪瞧着都不过二十,身后背两柄剑,若非其中有一柄是桃木所制,一身打扮倒像个普通武者……”
小二已经迎着那夫妇二人进了客栈,白英目光瞧着那辆停在原地的驴车,眼睛里含着几分冷清。
白英又回来了。
他定了一间房。
恰好是和夫妇俩正对面的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