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冰的话让叶父叶母无言以对,也让在场的葛钦舟和崇山都赞赏有加。他们可不如江冰与叶禹凡这么幸运,他们年轻时经历了许多,因为各自的傲气一度分离,兜兜转转十余年,才又重新在一起……
就在这时,叶禹凡又醒了,江冰赶紧回到他身边。
叶禹凡看着江冰,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江冰挠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叶禹凡看向叶父和叶母,道:“爸,妈,对不起,也请你们,原谅我的任性。”
叶父、叶母:“……”
叶禹凡的话很明显地表达了他的态度。
江冰惊喜交加,但他很快想到了一件事,坐到叶禹凡边上,严肃道:“你跟你前世是不同两个人吗?”
叶禹凡讶异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嗯,应该说,是不同两个人格。”
江冰:“对,是‘人格’,我这几年也有看一些这方面的资料。”
叶禹凡:“为什么会问这个?”
江冰:“刚才你的前世人格醒来了,他跟我说了一些话。”
叶禹凡瞬间抓住江冰的手,急道:“他说了什么?”
江冰:“他让我告诉你,让你别害怕,他说会跟你在一起。”
“……”叶禹凡的视线晃动着,显得很意外,但神情中似乎透出一丝喜悦,他看着自己的手喃喃,“他还在,他还在……”
江冰看着他,心疼地想:叶禹凡的病果然还没好!
叶禹凡激动地问江冰:“他还说了什么?”
江冰把方才“叶禹凡”说的话都告诉了对方,包括解释“他”与官鸿泽单独聊天的原因。
叶禹凡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夏骁川并没有消失,只是他们彼此存在的方式倒过来了!
夏骁川才是主导人格,而这一世夏骁川却成了被衍生的那个……如果叶禹凡没有猜错,夏骁川只有在他沉睡的时候才能够醒来,而且,有关他的一切,夏骁川都能够看到,但夏骁川的一切,他却无法感知……夏骁川此刻的存在,就如同是上一世的自己!
难怪之前自己拼命叫他,他都没有回应。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夏骁川再度对话,但得知这个信息的叶禹凡还是很高兴……
“他还说,”江冰笑看着叶禹凡,有点得瑟地说,“你很喜欢我。”
叶禹凡一愣,竟也红了脸。
江冰急了:“啊,我蹭他时你脸红也就算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你刚才都听了这么多我说的好话,难道还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叶禹凡的脸更红了,一脸窘迫道:“你瞎说什么啊……我爸妈都在……”
江冰:“哦,那我一会儿在找你算账…”
众人:“……”
叶父叶母终于看不下去了,决定……出好好考虑一下莱茵伯爵的提议!以及憧憬一下儿子的大好前景!
这天以后,叶禹凡进入了快速地恢复状态,清醒时,葛钦舟还跟他说了一下现在外头的状况,包括他自作主张把他那幅画柏长青的画拿去参展的事。
叶禹凡不置可否,但当他听到国内有一家叫“海纳艺术”的公司在公开展览夏骁川生前的作品时,叶禹凡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海纳……”叶禹凡默念着这几个字,心中大约已经猜到了这幕后的人可能是谁。
“至于夏氏艺术馆的事……”葛钦舟艰难地开口,征询叶禹凡的意见。
叶禹凡想了想,说:“当年夏骁川拒绝继承夏家藏画的原因,的确是为了柏长青,但我也觉得,子丹姑姑偷出那些画作是违背夏氏族规的,所以不愿意独自承受那些重责……可现在不同,时代变了,当年夏氏制定那些规则是为了躲避才华所招致的杀身之祸,但如今夏氏已经绝迹……”叶禹凡顿了顿,继续道,“那些画埋在地下也实在是可惜了,不如拿出来,不但能让艺术爱好者欣赏观摩,也能为中国字画界添珍加宝,如果还能有点微薄的收益,也可以拿出来资助一些想要学艺术的学生,像是何月夕和郭哲恺这样,到皇家艺术学院来学习的这段经历,却是能够让他们成长许多。”
“那这个夏氏艺术馆的,到底是以谁的名义开放呢?”葛钦舟有些惆怅道,“傅老爷子给我的那封信中,我母亲并没有说明那些画,是留给我的……”
叶禹凡:“既然是做教育资助用的,那么无论以谁的名义都可以,你是夏子丹的儿子,其实恰恰是最有资格去做这一切的人。”
葛钦舟叹了口气:“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海纳艺术找麻烦。”
叶禹凡道:“这件事……等我之后见过一个人后,再跟你商量。”
叶禹凡说的“另外一个人”,很快就出现了。
十八年光阴荏苒,再见到官林运时,叶禹凡有一瞬怔忡,原来,人都是会老的啊……
官林运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眼前这个听说过许多次,确实头一次见到的陌生少年,突然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请进。”叶禹凡望着他道。
“你好。”官林运缓缓走进来,那双深沉又锐利的眼睛,却一丝都没有从叶禹凡身上离开过。
“我听说,你是夏骁川……”他的声线带着明显的颤音,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导致的,“我想我大概是疯了,才会相信这样的言论,但你画了那幅长青的肖像画,实在让我不敢置信,我还是决定,来看一看你,s.a.fale……”
叶禹凡静静地看着他,官林运迎着那双和夏骁川如出一辙的眸子,问:“你是他吗?”
叶禹凡沉默了一瞬,竟然说:“我不是,我是叶禹凡。”
官林运的肩膀垮了下来:“……呵呵,我就知道,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
叶禹凡又道:“但是,我能经常梦到夏骁川。”
官林运再度紧张起来:“什么?”
叶禹凡:“我没有骗你,我经常在梦里看见他,看见你们的过往……官先生,如果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妨告诉我,下一次我见到他,我会告诉他。”
接着,叶禹凡又说了几件和官林运之间单独相处时发生的时,以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又问:“官先生,夏骁川生前的画作,怎么会落到思非的手里?”
官林运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叶禹凡:“我记得,有一年骁川生日,你送给他一套在周虎臣专门定制的毛笔,那套笔的笔名,就叫‘海纳’,后来他收思非做学生,便把那套笔又转赠送给他,算是收徒的礼物……海纳艺术背后的人,应该是思非吧?”
官林运大受震动,瞠目结舌地望着叶禹凡,最终浑身都颤抖起来,想说什么话,却都哽咽得不成声调……
叶禹凡耐心地等着他调整好情绪,他说了很多,很多,还在这个过程中忏悔了自己的婚姻……他一点都不比长青差,只是,他总是比长青更晚了一步遇见自己。
……或许,他们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时空、时代、时间。
叶禹凡安静地听着,在心里对夏骁川说道:骁川,你听到了吗,官林运爱你,他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
直到一切都趋于平静,叶禹凡才等来了问的问题的答案。
官林运落寞道,因为夏骁川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他,连最后几年,夏骁川精神错乱时对官林运的好,也是错把他当成柏长青……所以,尽管收藏着他的画那么久,却始终只是用来怀念,直到陶思非逼上门来。
官林运:“我把一部分作品烧了,因为夏骁川很忌讳他的画外传,可是,他画的那些长青的画,我却没有处置的资格……我曾尝试与长青说,但长青并不在意,他默认了思非的行为,甚至还说,应该有世人去看到骁川的才华……”
叶禹凡皱了皱眉头,那段时间,刚好是长青再次离开自己。
官林运叹了口气,又道,“但想来,思非也跟我一样是个可怜人罢了。”
叶禹凡:“……怎么说?”
官林运:“因为,他也爱着夏骁川。”
叶禹凡:“……”
官林运:“骁川就像是一个魔咒,他的才华让人为之丧心病狂,他的魅力让人甘愿粉身碎骨。”
叶禹凡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说:“我记得,他也曾画过一幅,你的肖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