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这次叶禹凡和何月夕都没能看到《最后的晚餐》,因为他们赶去感恩圣母教堂时被告知参观这幅画需要提前预约,由于游客过多,预约名额已经排到了好几天后。
吸取教训,在前往佛罗伦萨之前,他们提前打电话预约了第三天去参观米开朗基罗的《大卫》。
米兰的最后一晚,两人在当地一家餐馆吃正宗的意大利调味饭,席间还点了两小杯白葡萄酒。
烛光摇曳,夜色朦胧,何月夕愉悦的心情伴着爱心纷飞,总觉得……像是在恋爱啊!
可等服务员上了饭,何月夕却大失所望:“这就是调味饭?”
叶禹凡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呀。”
何月夕郁闷道:“不就是烩饭嘛,我也会做。”
叶禹凡惊讶:“咦,你会做饭?”
“是啊,这玩意儿就是把蘑菇、洋葱、胡萝卜丁啥的切碎,和米饭炒在一块,然后用鸡汤熬干,最后加乳酪和碎西芹搅拌搅拌就行了!”何月夕尝了一口,眯眯眼睛道,“这个可能还加了点葡萄酒。”
叶禹凡不明觉厉:“……好厉害!”
被对方一夸,何月夕反倒不好意思了:“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嘛。”
叶禹凡:“听起来很复杂,你还会做其它的吗?”
“嗯,中国菜就不说了,在西里我还学会了做饼干、面包之类的……”何月夕一一细数,叶禹凡听得眼都圆了。
“以后能尝尝你的手艺吗?”他问。
“当然可以!”心中的小人十指紧扣,幸福地望着天空:抓住一个人的胃就是抓住一个人的心——这条定律在交朋友上也是通用的!
“叮咚!”叶禹凡的手机响了一声。
“嗯。”叶禹凡掏出手机一看,飞快地在上面按了几下。
“老师发来的短信吗?”何月夕问。
“不是,是我在国内的一个朋友。”叶禹凡淡淡地说完,刚放下手机,铃声又响了,这回来的是电话,叶禹凡赶紧抓起来,说了声“抱歉”,就出去接电话了。
何月夕透过玻璃窗,看叶禹凡一手插在衣袋里,一手抓着手机,笑意盈盈地说着什么——到底是谁啊!女朋友吗?
叶禹凡很快就进来了,眉眼弯弯,心情特别好。
何月夕撇撇嘴,心想,肯定是!
吃过饭,两人回宾馆,叶禹凡接到柯竞电话,吓了一跳,因为柯竞开口就是求救:“叶禹凡,快救我!”
叶禹凡:“怎么了?出啥事了?”
柯竞:“我快被郭哲恺那混蛋折腾死了~~靠!”
叶禹凡:“……”
柯竞:“那家伙已经两天一夜没睡了!”
“不是吧,”叶禹凡把这件事告诉何月夕。
何月夕奇怪:“怎么会,郭哲恺是精力充沛,但也不会不睡觉的。”
叶禹凡问柯竞:“他不睡觉在做啥呢?”
柯竞咆哮道:“画画,一直在画画!”
叶禹凡:“……”
何月夕忽然道:“你问问柯竞,郭哲恺有没有喝咖啡!”
叶禹凡转述,然后朝何月夕点头:“柯竞说昨天下午他们喝了美式咖啡。”
“完了……”何月夕脸色大变,“郭哲恺喝完咖啡最多能持续三天三夜不睡觉,但第四天开始,他就会歇菜了……”
叶禹凡哭笑不得,把电话递给何月夕,让他跟柯竞说,柯竞惨叫道:“那我怎么办啊!”
何月夕:“这两天你就辛苦一下啦,等他歇菜了,你就把他关在宾馆里让他睡觉好了,别忘了给他买点吃的,半夜他饿醒了会吃的。”
柯竞:“……”
何月夕挂了电话,一身轻松:还是叶禹凡好啊!
次日一早,两人就坐火车前往佛罗伦萨,火车上又遇上不少同校学生,大家纷纷交换速写本,相互探讨。何月夕发现,大多数人都无法“欣赏”叶禹凡的作业,他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自己笨……
佛罗伦萨的第一天,叶禹凡在整个城市里不断地走走看看,何月夕跟了他一会儿,忍不住问:“今天不画画吗?”
“啊,我想抛开作业的事,不去想这一天要去哪些地方,”叶禹凡伸开一只手臂,让风穿过指间,“好好感受一下,每个景色,每个声音,”他闭上了眼睛,“还有每一丝气味,”又睁开,“想了解一下这种感受。”
“……”何月夕觉得自己对叶禹凡的崇拜之情越来越深了!
怎么办,对方比自己还小了一岁呢,可总觉得那个人身上有一种无形的魅力!嗷嗷嗷~~两人漫无目的地逛着,从波波里花园走到津礼堂,再逛到市政广场,在街边买了冰激凌,接着站在广场中心观赏“大卫”的复制雕像。
广场上有很多人在写生,拍照,也不乏一脸恶趣味地对大卫评头论足地游人。何月夕身边就有两个掉节操的男性游客,一个说大卫的鸡鸡没自己的大,另一个说那是因为人家没勃起。
何月夕红着脖子往他们的方向瞄了一眼,竟发现那两人手牵着手!对方也留意到了何月夕,见他一边吃冰激凌一边看“大卫”,随即送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靠,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啊~~~!何月夕在心中尴尬地咆哮。
叶禹凡在附近的明信片小铺买了一张被点缀成“绵羊脑袋”的“大卫鸡鸡与蛋蛋”的特写,翻到背后,写道——
“我在这里,呵呵。”
China,宁城,孝子街XX弄XX号XX室,江冰收。
又花钱买了张邮票贴上,投进小卖铺提供的友情投递箱里。
第二天,叶禹凡对何月夕提议分开行动:“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等晚上我们再碰头,好么?”
“行啊!”何月夕也积累了很多灵感,正想着不被打扰地画上一整天,叶禹凡出去,他就呆在宾馆里。
叶禹凡带上速写本出门,昨天逛的时候他发现有个小型广场,因为周边没有什么商业设施,人很少,很安静,光线也很好。
他在弧形的大台阶上静坐了一小时,渐渐地,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自己的呼吸……
他打开身体,仿佛感受到一根根神经像头发一样从身体里长出来,深入空气中,探入大地里,触觉的光点在底下蔓延,寻找……
如同进行灵魂交换的仪式。他祈祷。
他相信,在无形中,“它们”存在。
然后,所有感动、感伤、感慨都争先恐后地从脑海中涌出来,在他的手臂上汇聚成一股力量,刹那间迸发,握着笔的手自己动了起来,流畅的线条开始在纸上翩然起舞……
——对,这就是他看到的,他听到的,他感受到的!
——不要停,不要断,自由的,一气呵成!
他画得全神贯注,不知道就算在安静的地方,也有人经过。
有的人来了就走,可有的人看见他的画,就再也挪不动脚步。
他们不敢打扰他,亦不敢打断他——他们想,这个坐在地上画画的少年,如果不是天才,就是被神灵附了体!
有人忍耐不住,偷偷举起了相机,拍下了他作画的过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那人画完,他们才敢大声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