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蒋哲良听到我这话居然笑了:“易生,没看出来啊,你比以前硬气多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就算你狠得下心让易叔叔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还要受更多的罪,那何安呢?他也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跟你在一起吗?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曾经你在面临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父亲和他之间选择了他,那他又会怎么想?是会被你的深情给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会觉得你这个人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啊?”
蒋哲良的话,一句一句,每一句都像是把带着倒刺的弯刀不留余地地往我心脏上面戳,让我拔与不拔都是死路一条。
“怎么不说话了易生?刚刚不还硬气的不得了吗?现在蔫儿了?”蒋哲良眼角上挑着盯着我看,显然是觉得吃定我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有话,但是已经不想说了。
“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只要不让何安知道就行了吧?”
“呵。”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冷得像是刚泡过液氮一样,“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以为我还会奢望着你能替我保密么。”
“没有就好,”蒋哲良伸展了一下肩膀,我总觉得似乎我这边越是冷淡他却越放松。“易生,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我也不是今天就急着要你的答复。你拖得越久,肯定不是对我的影响越大,你说对吗?”
“对。你说的都对。太对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少年时期和长大以后心智上的差别真得会如此巨大,但就我自己的情况而言,很明显,我少年的时候就是瞎了眼。
一个人的性格是那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征兆和流露,但我为什么直到高二的暑假才看清蒋哲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卑鄙,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难以想象我居然就在不久之前还曾对他改观了一些,甚至还觉得能继续跟他做普通朋友,然而现在看来我当时脑子里一定是水灌得太多了。
“易生,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不通当初为什么会跟我成为朋友?”蒋哲良咧嘴说话的样子给我一种他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的感觉,他应该已经不在乎我怎么看他了。
既然如此,倒也省事。
朋友做到今天,终于能够彻底结束了。
“蒋哲良。”我在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就发现我对这个人已然是无话可说。
“易生,你只要想通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你的。”蒋哲良看出我要走,就往后一靠胸有成竹地看着我说。
“再见。”我往身后撂下两个字,心里却盼着如果以后都不用再见他那就好了。
※
回到宿舍,何安和叶煦都不在,因为今天下午有经双的课,我就收拾了下书包也往教室走去。
其实我现在压根就没有听课的心思,去教室仅仅是为了能见到何安,我只是想看见他而已。
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半节已经快下课了,我从门外看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何安跟叶煦,他俩旁边再没有其他人,而何安就坐在跟走道隔着一个座位的地方,左手边的那个空座位应该是刻意留出来的。
他肯定是替我留的吧,虽然我都没有跟他说自己什么时候会回来,但他还是帮我占了座。明明之前是个绝对不会往后坐的好学生,如今却不知已经为我破了多少回例了。
当一个人为了你把习惯都改了,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也是不需要再去揣测的事情。
何安对我是这样,那我对他呢?
倘若现在真得要我和何安分开……不行,我都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因为哪怕只是让思绪稍稍地靠近这一区域的边缘就会有种心脏被猛地攫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