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陆笙被她骂惯了,这一巴掌挨下来之后,除了疼,竟也不觉得有多难受。甚至,挨打似乎比挨骂还稍微好受一些……
然后妈妈气得出门玩了,陆笙就坐在桌前发呆。
窗户开着,微风吹过,送进来邻居们的说话声,飘飘忽忽的听不真切,像寂夜里鬼魅的低语。
突然,其中有一个声音拔高了,声音里透着不耐和怒火:“陆笙那是个笨蛋,上学不顶用才去学体育!她脑子不行,没出路了,只能当运动员,你不一样!学网球,学你麻痹啊!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学习,这学期要是敢不及格,我打断你的腿!”
陆笙心想,看来她“脑子笨”的威名已经远播四方了。
***
南风回到家时,家里刚把饭摆好。吕阿姨系着围裙,殷殷勤勤地围着他父亲南争鸣转,把他妹妹南歌晾在一旁,南歌急得直敲碗,“妈妈,你给我盛点饭。”
吕阿姨并不是保姆,而是南歌的妈妈,南风的继母,南争鸣的第二任妻子。
她今年31岁,是个玲珑绰约、很有风韵的女人,和南争鸣的感情很好。
南风一进门时就看到这样一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吕阿姨和南争鸣忙着秀恩爱,没注意到他,反而是南歌先发现了他,“哥哥!”
南风朝南歌点了一下头。
吕阿姨见到南风,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小风回来啦?吃了没?我去添副碗筷。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
一句话轻轻巧巧的,把南风带得有些生分。
南风也不理会她那点心思,只是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吕阿姨说,“那你喝碗汤吧。”
南争鸣微笑着点头,“喝点汤吧。今天保姆不在,你吕姨亲自下厨,这竹荪土鸡汤,你尝尝,绝了。”
吕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鸣哥你不要夸我了,让小风笑话。”她羞涩地看着南争鸣,却也并不扭捏,温温婉婉的,拿捏得十分恰到好处。
南争鸣故意一瞪眼,以绝对维护的姿态说,“他敢!”
南风快看不下去了。他只好坐在桌旁,“吕姨麻烦您拿个碗吧,我尝尝您做的汤。”
南歌把笨重的黄花梨实木椅子挪了挪,捧着饭碗凑到南风身旁,“哥哥,你今天去哪里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戳碗里的饭菜。
南歌已经十一岁了,吃饭时小动作很多,没规没距,南风有点看不上。如果南风小时候这样做,南争鸣早就把他打出去了,但南歌是南争鸣的掌上珠,舍不得骂,说几次不听,也就由她了。
南风只用两个字回答她:“上学。”
“去哪里上学?”
“N大。”
南歌笑道,“我以后也要上N大。”
吕阿姨盛了碗汤递给南风,笑道,“你看,你才几天不回来,南歌多想你。”
南风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南歌。南歌长得俊眉凤眼,面庞稍有些宽阔,脸型五官都像极了南争鸣。当初南争鸣根本不用做亲子鉴定,直接把她们母女领回来了。
那时候南歌已经五岁了,一身的坏毛病,脾气很大,敏感自私,也不知当妈的是怎么教的,大概她一生的精力都用在怎么讨男人欢心了吧。
也是从那一年起,南风沉浸在网球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自此越奔越远。
南风喝了一口汤便把碗放下了。南争鸣夫妇正在集体讨伐南歌,原因是今天下午她把别人的裙子剪了。
南歌撅着嘴说,“我就剪,谁让她和我穿一样的,我不喜欢有人和我穿一样的衣服!”
南争鸣有些无奈,“好了好了,以后给你买不一样的。不过你不能再这么霸道了。”
吕姨说道,“鸣哥,你太骄纵她了。”
南争鸣笑道,“我南争鸣的女儿,骄纵些没什么。”
南风听到这里,轻轻皱了一下眉。他看着南歌那一身香奈儿的童装,莫名地想起陆笙,那个连崭新校服都买不起的小姑娘。
南歌坐在哥哥身旁,见哥哥一直不理她,便突然说,“哥哥,我最近正在学打穿越球,你能不能教我呀?”
“穿越球”是网球比赛的技巧,观赏性和实用性都不错,且是在对方攻击时反将一军的打法,打起来很过瘾。
南风果然正眼看了她一眼。
南歌有些高兴,刚要继续说话,却被妈妈打断了。吕姨:“小歌,好好吃饭……我是怎么嘱咐你的?”
南歌撇了撇嘴。妈妈确实嘱咐过,不许在哥哥面前提网球。
南歌很早就练网球,南风是知道的。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对于自己父亲的情妇和私生女,他真的在意不起来。
他也不怎么喜欢“妹妹”这种生物。
如果一定要有个妹妹……陆笙那样的倒不错。
☆、第 9 章 第一天训练
南风第二天下午的课是满的,他翘掉了第二堂。
走在人群里把自行车推出来——自行车是新买的,昨天那辆放在外面被人偷走了,他在学校东门修车店里又买了辆二手车。据说二手车不容易丢。
在正式考到驾照之前,自行车就是他主要的交通工具。
今天中午他抽空把头发剪短了,变得和以前一样,露出额头和耳朵,清爽齐整。因为个子太高,看人的时候他目光会微微低垂,有那么点睥睨众生的味道。
正是下课高峰,路口堵了不少人,南风扶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等着。
离他不远处,有一小撮姑娘在窃窃私语。
“从来没见过脸上有疤还能这么帅的男人,有颜任性。”
“我感觉他有疤之后变更帅了耶,更man了!”
“好想做他脸上的疤,这样我就可以永远亲他啦……”
“好想做他的自行车,天天被他骑。”
“……尼玛!”
“他手上戴的那个是什么黑科技,我表示看不懂。”
“卧槽宇舶,装逼利器。”
“‘卧槽宇舶’是一种表吗?”
“……宇舶是表,前面那俩字是语气助词。”
blabla……
他们很小心地控制着音量,南风并没有听到。几人不知道又叽叽咕咕说了什么,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女生被她们推出来,她红着脸走到南风面前。
漂亮女生:“南风,从这里到逸夫楼好远,你能不能载我一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