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爷子年纪大了,精神不比以往,所以生日宴下午提前到四点开始。这会儿还早着,梅苒打算四处看看消磨时间。
偏院里的桂花开得极好,梅苒站在树下,仰头去看那绿叶间团团簇簇的银白色花朵,风吹过来,她掌心里也接了几朵,惊喜地放到鼻尖闻了又闻,然后放进外套的兜里。
继续往前走,却在十几米开外的走廊里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梅苒暗暗咬了咬舌。
怎么心里想着躲开的人,偏偏总是能遇得到呢?
傅时谨也看到她了,深色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就这样一直安静而专注地看着,仿佛他的眼中只能看到她一个人,再无其他。
梅苒慢慢走过去,在离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抿唇笑了笑,“要我抱你过来?”
她一开始没怎么听清楚,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转眼间人已经到了他跟前。
“我在等人。”他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哦。”
该不会等她吧?守株待兔?自投罗网?
经过昨晚之后,再次面对这个男人,梅苒的一颗心像擂鼓般在胸腔里跳动着,连呼吸都有些不受控制。
为什么他就能这么淡然自若啊?
男人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梅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他早已地搂着她的腰带了回去。
“好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几粒白色小花从她发间挑了出来,在指尖轻轻捻开,“这是桂花?”
“你喜欢吗?”梅苒在兜里捞了一把,“我这里还有一些。”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又闻了一下,“你好香。”
梅苒靠在他胸口笑。
“苒苒,”他的气息忽然拂过耳根,低沉的声音有一种蛊惑的味道,“我很开心和你分享那些亲密。”
声音压得更低,“只跟你。”
你属于我,我也只属于你。所以,不用害羞。
梅苒:“……好。”
身后突然传来几声轻咳,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连忙将眼前的人推开,“爸爸。”
原来他刚刚说等人,等的就是她父亲吗?
怎么不早说啊?他也不知道在那儿看了多久,还有,刚刚他们说的话岂不是……梅苒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傅时谨比她还要淡定些,当然只有一些,毕竟被未来的岳父撞见这样的场面也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能说,刚刚太入神了,连靠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察觉。
“想想,”梅鸿远看向自己的女儿,温和的目光含着笑意,“有几个朋友对古董很感兴趣,我可以暂时把时谨借走吗?”
他又加了一句,“不会很久,半个小时就好。”
“爸爸!”梅苒嚷道,然后迅速跑开了!
梅鸿远果然说话算话,半个小时内就把人还了回来,只是梅苒却跑了个没影儿。
最后傅时谨向佣人打听,才知道她和余声一起去宗庙里为老爷子祈福,他在宴会开始前十分钟才看到她重新出现。
梅苒和余声穿了一模一样的裙子,看着像极了双生姐妹花,一左一右地坐在老爷子旁边,哄得他开心极了,笑声连连。
梅苒送的“白玉冰蚕”可真是送进了老爷子心里,他宝贝似地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完了又赶紧让人收好,仿佛别人多看一眼就跟挖他心头宝差不多。
余声嘟着嘴,“爷爷您的心也太偏了,昨儿个您还说很喜欢我送的玉如意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余老爷子乐呵呵的,“爷爷啊都喜欢,都喜欢!”
余声笑了,“这还差不多。”
她父亲也在场,可几个小时下来,余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个中年男人满身落寞地喝酒,强装出来的笑容里尽是说不出的心酸和苦涩。
一步错步步错,这世上果然没有后悔药吃。
晚上七点时分,宾客如数散场,几个佣人上下忙着收拾,余声和梅苒扶着喝得微醺的爷爷回房休息。
出来时正好遇见管家过来送醒酒汤,她问,“他呢?”
“听说喝大了,十分钟前司机将他送回酒店,这会儿应该还在路上。”
余声不轻不淡地应了一声。
心里却有些烦躁,住什么酒店?做给谁看呢?
梅苒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她走出来,沿着河堤散步。
走到一半,余声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拿出手机,“我经纪人告诉我,今晚梅梦然会上《娱乐星闻》。哎,这什么破网络,怎么都点不开,我手机还是4g呢!”
她还夸张地站到石头上去找信号,捣鼓了一阵终于放弃。
“我还想看一下她这次又是怎样米分饰太平呢!”
“这么美好的夜晚,”梅苒将她拉起来,两个人一起在桥边坐下,“提起她多扫兴呀!”
“那倒也是!”余声靠着她,抬头望天上的星星,幽幽地问,“想想,你说我妈妈会是哪一颗呢?”
“那颗!”梅苒指给她看。
“你怎么知道?”
“因为旁边那颗是我妈妈啊,”梅苒说,“她们生前是好姐妹,现在肯定也是!”
“你说得对!”余声笑倒在她肩上,“好姐妹!”
梅苒感觉到肩上的濡湿,轻轻哼起了歌,“在我最美的时候……”
悠扬歌声被清风吹散时,电视里《娱乐星闻》刚好也到了特邀嘉宾的采访环节。
“这期我们请到的是知名歌手梅梦然,相信随着《中国好歌者》的热播,大家对她必定耳熟能详了。”主持人笑着看向镜头,“梦然,和观众们打声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梅梦然。”
主持人很快进入正题,围绕不久前的整容事件展开提问。
梅梦然笑容大方得体,不慌不忙地应答,“是角度问题,我们初中物理都有学过的,光的折射会使物体看起来像断了一样。”
“至于我的眼睛,”梅梦然说到这里,俏皮地眨了眨眼,“可能因为体质问题,只要我哭过后它们就会不听话地变成一大一小,对此,我也很无奈。”
主持人笑着应和,“这很正常,我以前睡不好眼皮也会耷拉下来……”
电视屏幕前,一个在沙发上盘腿而坐的男人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你确定她和照片上的是同一个人?”
“可不是,”吴玉婉正用纸巾擦着脖子上的汗,“当初我也差点认错人。”
那男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视线来回地在电视和手里的照片上扫,虽然五官都被很好地修饰过,可合起来的整体轮廓,还是看得出是同一个人的。
“我的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