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脚步在原地踩了两下,像是有些犹豫不决,好一会儿才真的离开。
温玖又一个人沉默的坐了很久,直到外面金灿灿的阳光掺杂上了微红的颜色,他才被一阵轻快的手机铃声震醒。
手机屏幕上面跳跃着‘事妈枢’三个字,温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了电话,“阿枢?”
“下课没有。”
温玖一手抠着桌子上面精美的桌布,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我下午没有去上课。”
“温常来找我了。”他没有等到贺兰枢问,自己主动先开了口,“他说我爸住院了。”
“肝病?”贺兰枢反问了一下,温玖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你父亲的情绪有些奇怪。”贺兰枢道,“而且他饮食方面的问题很大,身体就是一个□□。”
他说完了病理之后沉默了一下,在电话里面对着温玖轻声道,“去看看他?”
温玖沉默了一瞬,下意识的有些抗拒。
他不知道温建国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的,如果是两个月前——就在他开始找自己吃饭的那个时候,那就真的是很可笑了。
他被温建国当作是随时可以发泄的不会说话的布偶娃娃一样的‘弄活’到了成年,直到离开那个家都没有尝到一丁点的温情,温建国现在身体不好了,或者是快要不行了,才想起来还有他和温夏这么一双儿女。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温玖却一丁点都感动不起来。
“……我不想去。”温玖良久才叹息着一样说道,随后他静静的挂断了电话,结了账之后离开了饭店。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公司,就在饭店附近的小公园围绕着中央的景观散了一会儿步。
春日渐渐的暖和了起来,温玖也已经去掉了厚厚的外套和围巾、手套,改成了轻薄夹一点点棉的衣服。
广场上面有不少的老太太和大爷拿着扇子或是绫罗绸缎,因为运动的缘故穿的衣服都不多,有外套都放在一边的花坛边上,音乐在广场上响起,也不会扰了人。
他找了一个椅子坐在那,百无聊赖的又拿出了手机。他挂了电话之后,贺兰枢并没有再打过来,短信也没有发。温玖松了一口气。
温常留下的那份资料还是被温玖拿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下,上面有不少的专业术语,形容的病情他有挺多都看不懂。
这些资料全都是复印过来的,有些失真,他看了半天,也只看出来了一个大概。
温建国中风的根源在肝病,中风本来就难以治愈,加上肝硬化晚期,以他这样的身体素质,只能靠药物治疗养着,手术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的中风征兆还算是早,并没有出现半身不遂、不能说话,嘴歪眼斜的症状,但是犹豫他本人脾气就不好,而且容易发火,所以病情一直都是反反复复的。
温玖叹了口气,从过年那次回家的,或者是更早的时候,温建国就已经容易在暴怒之下开始打人,情绪一时好一时坏的,谁都摸不透。
可是家里面谁都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单纯的脾气上来了而已,却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病。
温玖最后又看了看手里的病单,双手握住了中间,慢慢的给撕掉了。
纸屑在他手里攥着,温玖看了一眼,就毫不留情的给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盯了他很久的环卫工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温玖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抬头看着城市之中一个星星都难以看到的天空。
夜风渐渐的起了,中午积攒的那么一丁点的热气还没有到夜晚降临就消散的一干二净,公园晚上的人多,摆摊的人也都出来了。
他们或是推着油迹斑斑的推车,或是开着放满了水果的三轮,从学校门口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群聚集的地方去。
纳凉的老人在变冷之前就回了家,慢慢的,这里的声音变的更加的嘈杂,青少年们成群结队的从家里出来撒欢,广场上一下子就出现了不少嬉闹的声音。
温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他头也不回的就知道坐下的人是贺兰枢,于是把头轻轻的靠到了他的肩膀上面,吸了吸鼻子道,“你说,我去不去医院啊?”
“你已经有答案了。”贺兰枢握着他的手暖了暖,温玖穿的不厚,晚风吹到身上还掺杂着不少的冷意,这会儿他的手已经没什么温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