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时不语,原来她之于他就是一个刚刚好的存在。
他有时真实诚得让人心寒。
沈遇趁着等红灯的空档,看向她,“乔时,我不想骗你,这就是我对你的整个想法。可能有点残忍,但是事实。我不想带着欺骗走进这段关系,所以我把选择权留给你。但昨晚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发自肺腑的。我一直相信,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我和你都需要一个过程。”
乔时没说话,只是把头转向了车窗外,沉默了一会儿,低低道,“在前面路口停车吧。”
沈遇看了她一眼,将车驶过去时没停。
“停车。”乔时声音不大,但很坚持。
沈遇车速没减。
乔时突然失控,冲他喊,“我让你停车,你没听到吗?”
吼完时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完全不受控制。
乔时也不去擦,只是轻咬着唇看着他,神色倔强。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都是她猜得到的大实话,可真正听他说出来时,她觉得特别的难受。
沈遇从没见过她哭泣的样子,看着这样的她,胸口有些淡淡的闷疼,沉默着把车停了下来。
乔时一声不吭推开车门想下车,被沈遇抓住了她手臂。
乔时没挣扎,只是冷静道,“放开!”
沈遇没放,也没安慰她,只是平静道,“乔时,如果实话让你这么难受,我道歉。”
“我只是希望我们一开始就是以一个坦诚的态度相待,而不是到某一天,你突然听到些流言蜚语再来猜忌我的初衷。我一开始就说了,你对我有吸引力,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这是我从其他人身上感受不到的。而且这种喜欢一直在放大,随着以后我们相处的渐深,你又怎么知道它不会超过你对我的喜爱?”
乔时不说话,但态度明显软化了些,他太容易拿捏她的七寸。
他如果真想对她做点什么,她完全只有被他置之死地的份。
沈遇抽了两张纸巾,轻轻替她将眼泪擦干净。
乔时只是木然地由着他,直至他重新启动了车子,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安静地靠在车窗上。
沈遇有些担心她,不时侧头往她看几眼,但乔时依然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也没再哭,只平静地盯着车窗外看风景。
这番话出口之前,他衡量了一夜,他猜得到乔时可能会有的反应,包括她的失控她的流泪,甚至是拒绝,他都大致预测得到,但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乔时一开始的犹豫,就是针对他的感情的,而不是他的任何外在的附加条件。
在沈遇看来,与其到时在一起了,她再对两个人过去那段空窗期的不联系、他来青市的目的横加猜测,不如一开始就摊开了讲,有心结就先解开,而不是等到成死结了再去想着怎么解。
但现在看到乔时的反应,他又隐隐有些不确定,不确定刚才那番话会不会成为她的另一个心结。
沈遇就在这种不确定中将车开到了机场。
乔时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扭头看他,“把你手机借我下。”
沈遇将手机递给了她。
上次问冯琼琼电话号码时,沈遇有将开机密码告诉过他,乔时还记得,拿过手机就径自解了锁,打开通讯录,翻出沈桥手机号码,拿出自己手机,照着存了沈桥手机号。
沈遇还在开着车往地上停车场去,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只看到她一手一个手机,估摸着是在存号码,也就问了她一句,“找谁的电话吗?”
“没。”乔时存完沈桥手机号,将手机递还给了他,“谢谢。”
客气的话语让沈遇略略拧了眉心,“不用那么客气。”
乔时没说话,兀自低头玩着手机。
沈遇将车停稳后,拖着行李箱与她一道往登机大厅走。
乔时一路上也不大和他说话,只沉默地陪他办理完登机手续,送他去安检口。
他买的是头等舱,走到贵宾通道。
乔时只送他到通道口,“一路平安。”
沈遇盯着她望了好一会儿,突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很温柔又很紧的拥抱。
乔时静静任由他抱了会儿,手轻扯了扯他衣袖,“别误机了。”
沈遇没松开她,只低声道,“乔时,你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我。”
他用的是陈述句。
乔时就是沉默着不回他。
沈遇也没再说什么,手掌压着她后脑,将她的脸压入胸膛中,好一会儿才低低道,“乔时,我期待你把我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乔时又扯了扯他衣袖,“先过安检吧,别误机了。”
沈遇又抱了她一会儿,这才松开了她。
“一周内给我答案。”他望着她道。
乔时本不想点头,但他一直看着她,她不说,他就不动。
许久,乔时终是先败下阵来,轻轻点了点头,“嗯。”
看着他过了安检,转身便走了。
沈遇虽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但家里另有司机已在这边等着了,他让司机送她回去的。
其实撇去他那堆过于冷血的理论,沈遇确实一个体贴入微的好男人,还特别懂她的心思,懂得怎么撩拨她。
乔时想起他昨晚的话,“我只能回来两天。从决定回来的那天起,我的目的就很明确,就是拿下你。”,然后他就在两天内,带着她,迅速完成了吻她、见家长、确定关系的步骤,就差了个领证。
乔时多少是心有不甘的,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和难受。那就是沈遇。成熟理智的沈遇。当年那些调研引起那么大的事端,她不可能再回到安城去,他也不可能在那个时候离开,这就注定了两人没有任何的可能。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理智地不去打扰她,是她一直对他心存幻想而已。
哪怕是这两天的步步为营,也是他权衡过后的结果。
就像他说的,她又在一个刚刚好的时间段出现了,还刚刚好和他同是青市人。
他们六年多前就相互吸引,之后又天各一方,在各自的六年多里都没有遇到另一个,又在刚刚好的时间段遇上了,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和他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的?
乔时靠在车窗里,忍不住去胡思乱想,也不大愿意相信沈遇真的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
女人多少有点自作多情的小心思,无论是沈遇对她的种种,或者是他身体对她的反应,乔时很难相信,沈遇一直只是理智在主导。
刚才在沈遇的车里,她突然横生出一股自暴自弃的想法,她疯狂地想撕掉他理智的面具,想知道,他对她到底是抱持着怎样一种态度,横竖她现在也没男朋友,也没喜欢的人,就看上了他一个,就算是飞蛾扑火了,以沈遇的为人,他唯一能给她的结果,只是不爱而已,和现在也没区别了。
乔时平时向来懒散,但偶尔也是行动力极强的人,从她疯狂地萌生这种念头开始,她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一个结果。
为了得到这个结果,她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自请去安城做回访调研。
谢正滔自然是再乐意不过,本来就属意她过去的,只是乔时一开始拒绝了而已。
如今她主动请缨,这差事自然还是落在了乔时头上。但因着年前乔时提起的安城人对当初调研的那组学生有怨恨的事,多少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乔时之所以想过去,部分原因也还是想实地了解清楚是不是有这么个情况,这种地域歧视的事她没亲历过,感受不到那种无奈,但她对安城这座城市有感情,她想了解清楚。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的男人,把这座城市看得比他生命还重。
她没忘记那次去机场,沈桥和她聊起沈遇,问她,以沈遇的条件,无论是回自家公司上班还是留在一线城市,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富家少爷不做,非得回到这鸟不生蛋的城市,从一个小小的刑警做起?
他没有告诉她答案,但乔时也隐隐猜得到。她想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