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彻自觉被人戏耍了,但无奈自己自视过高,现在只能愿赌服输吞下这苦果。咬牙切齿的换上裙子,从屏风后走出来,一抬头见到那对夫妻正在挑选钗环首饰,同时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姜彻被他们的笑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有点不太妙的预感。
“夫君的手艺还是很好。”
“多谢娴娴夸奖。”
姜彻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已经完全做不出任何表情了。这是他出生以来,最像女孩子的时刻,他现在就活脱脱是个女孩子,比他姐还像个女孩子!
“好了,年轻人,去街上走走吧,我可是会安排人看着你的,要是没走完那几条大街……”和蔼的裴太师拍拍姜彻的肩,意味深长的拉长了音调,“你一定不想试试老师惩戒不乖学生的手段。”
姜彻僵着身子离开了裴府。当他走在街上的时候,他感觉大街上的人都在看他,姜彻觉得丢脸极了,红着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摆,把手里的手帕扭得面目全非。
等着,可恶的老头,他一定会赢过他!还有那个裴夫人也是!他就不信,他会赢不过那对夫妻!
走过两条街的时候,姜小少爷很不幸的遇上了流氓地痞。姜小少爷底子太好,裴太师的技术又太过鬼斧神工,如今的姜小少爷活脱脱就是个害羞的小美人,还满脸通红一个人走在街上低头不语,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可不就被人盯上了。
姜彻平生第一次遇上流氓地痞,完全没反应过来,不注意被人抓着手后,他一下子就黑了脸,刚想上手把这流氓摔到地上狠狠揍他娘的一顿,忽然耳边响起一身马嘶,接着面前出现一片黑影。
姜彻抬起头,表情忽然呆住了。
骑在马上勒住缰绳的女子面容姣好,眼睛明亮灿烂,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飞扬。她从马上跳了下来,一脚踢得那流氓捂着下.身跪倒在地。又是一脚,把人踢得翻滚两圈,撞在了墙上。捂裆摸头,呻.吟个不停。
“小妹妹,你没事吧?”女子一只手还拿着马鞭,另一只手伸到姜彻面前。
姜彻倏地回过神来,脸一下子红了,咬着唇懊恼的摇摇头。
女子轻笑了一声,“别怕,那家伙不敢来找麻烦的,我看你也像个大家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这附近不少流氓地痞呢。你是不是走失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家在哪?”
姜彻看着女子的眼睛,下意识的说道:“城西姜府。”说完他意识到声音不太对,便掩饰的咳嗽了两声。
女子没有注意到这点异样,只觉得这妹妹声音有点沙哑。她笑笑,忽然一把抱起姜彻托上了马背,姜彻被她这忽然的动作惊了一下,但女子随后也跳上了马坐在他身后,还安慰他道:“别怕,你没坐过马吗?放心,我抱着你不会摔倒的。骑着马很快就能回去,你要是怕的话可以把脸埋在我怀里。”
姜彻已经僵硬的可以做个雕像了。
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挺着背不敢靠后,心里的懊恼都快把自己淹没了。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穿过,他被一个女子圈在怀里——姜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这太丢人了。
“好了到了,是这里吧。”女子跳下马,又一把抱下姜彻,然后也不等姜彻说什么,自己又一踩马镫飞身上马,“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目送着那匹马远去,姜彻忽然往胸口锤了锤,自言自语,“没事瞎跳什么!”
红着耳朵的女装少年忽然蹲下抱着头大喊:“啊,我完了!”
……
骑马的女子来到裴府门口,翻身下马,将马交给小厮后,她往府里走去。
“爹,娘,我回来了,大哥和二哥还没回来吗?”
正在说笑的裴太师和裴夫人见到她,都露出笑容,裴夫人迎上来拉着她看了看,口中道:“你哥哥他们去会友了,得明日才能回来。你这次怎么回来的晚了?”
一旁的裴太师就道:“肯定是岳丈不放人。”
女子笑了笑,又问:“不是说今日要来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么?怎么没见到?”
“他与你爹打赌输了,扮作女子出门去了。”裴夫人回答。
女子闻言笑了起来,“爹你还是这么促狭,大哥二哥还有几位师兄们,从前都被捉弄过吧,我还以为这回这个,你不会再捉弄人家呢。”
裴太师呵呵一笑,“少年人,心性还要琢磨啊。”
裴夫人也笑,靠着女儿与她说:“这个孩子啊,倒是有很几分像你爹年轻时候。”
被人谈论的姜彻,此刻在姜府管家和下人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擦着自己脸上的胭脂。
隔日,姜彻满怀不甘来到裴府,准备再去和老头比试一二。但是进了院子,正看见一个眼熟的女子走了过来。
察觉到他的视线,女子来到他面前,朝他点点头笑道:“你就是姜彻吧?我叫裴菀,你是我爹的弟子,日后叫我姜姐姐便可以了。”
她好像没认出来他就是昨日那个遇上了流氓的‘姑娘’。
姜彻死都没想到,那个让他一晚上没睡好觉的人,竟然,这么突然的再次遇见了,还是裴老头的女儿。
天要亡我。姜彻走进书房的时候,满脑子都想着这事。
“老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姜彻十分有礼谦和,和昨日仿佛不是一个人。
原本以为还要折腾一阵这小子才能乖乖听话的裴太师,觉得特别诧异。直到午饭时,他见到姜彻时不时偷瞄自己的女儿,于是恍悟。
裴太师:“呵,勇气可嘉。”他的女儿长到十八岁还未出嫁,这小子以为是为什么?想对他女儿出手,得先问问他这个当爹的,还有女儿的两个哥哥和一群师兄答不答应。
“小师弟,这个挺好吃的,多吃点,不要客气。”裴菀给姜彻夹了一筷子菜。
姜彻瞬间脸红,像个羞涩的小媳妇端着碗埋头吃饭。
裴太师啧了一声,忽然见到一脸纯良的女儿朝自己眨了眨眼睛,笑容格外狡猾。裴太师这才发现,女儿盯着那小子的眼神,就像一只狐狸盯上了肥鸡。
裴太师:……
裴舜卿有点明白,当年岳丈为什么那么喜欢为难自己了。
嘁,小子,接受老父亲的怒火吧。
从古至今,岳婿之战,从未停止。
应娴在桌底下踢了自家老头一脚,得到一个讨好的笑容。
“年轻人的事,你别瞎折腾,咱女儿可比你聪明。”
“是是是,夫人说的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