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她想。他们就像现在这样明简舒适地相处,哪怕被压制的人是她,也挺好的。
随车出行的确比以前方便,但北京交通堵塞严重,时间同样会耗在路上。
周霁佑寻思后决定,干脆就去国贸那边,不堵车的话半小时之内能到。
他们在银泰解决的晚餐,江浙菜,菜色看着不错,很有食欲。
周霁佑过去胃口很小,现在倒是不忌口,什么都吃一点,吃得慢条斯理,却也专心致志。
反观沈飞白,吃着吃着就停下来,手肘撑桌,双手交握支在下颌,平静安然地看着她。
周霁佑慢慢咀嚼嘴里的鱼饼,末了,喝口杨梅酒,对上他黑淳淳的眼眸。
“你看我干嘛。”随意一瞥,眼神示意他看周围,“别人盯着你看,你就来盯着我,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你好像饭量有所增长。”他指出不同。
周霁佑微怔,笑了笑:“和奶奶生活久了,被她养出了大胃。”
正说着,有人过来求合影。
一对姐妹花,年纪二十出头。
沈飞白没拒绝,她们站在座位旁边,没好意思请他起立,手扒在座椅后,雀跃而又小心地把头朝他近处靠了靠。
咔擦咔擦,一人拍一张,一个合影,另一个拿手机负责拍。
周霁佑在对面默不作声地观望,意外发现,沈飞白在配合拍照时竟然是会主动微笑的。
只是嘴角一个细微的幅度,浮现在他的面庞,有种婉约的绅士风度。
对方道谢后离开,沈飞白颔首致意,眸子偏转过来,与周霁佑眼神相碰。
察觉到她眼中别有深意,眉目一转,问:“有什么想法?”
周霁佑眼角一动,起身坐过去,调出相机模式,举起手机,歪头靠他肩膀,“笑一个。”
横置的屏幕中,周霁佑嘴角轻抿,在笑;眼睛明亮,富有神采。
沈飞白凝神细望,唇边笑容缓缓而动,如日光冉冉升起。
周霁佑的心,敞亮而明媚。
餐后,他没有开车带她直接回家,而是前往一个交付已有一年的新楼盘。他在那里全款购买了一套三居室,尚未装修,依然是毛坯。
北京风沙大,空置一年的房子灰尘更是多到令人呼吸难受。
沈飞白打开一扇窗,任由夜晚的寒风吹进来。
周霁佑里里外外全部看过,他自始至终没有解释,也没有介绍,就只是问她:“喜欢吗?”
她迎风而立,在肆虐的冷风中将发丝别至耳际,低头不语。
沈飞白走上来,敞开大衣,自身后拥她入怀,她乱舞的长发因他的贴近而部分服帖。
“我们把家安在这里,好不好?”
风起声动,屋内灰尘肆意,可他的声音却干净得不染尘埃,恍若一条流动的清澈河水,直直灌溉在她心田。
背后那具硬板的胸膛,身前包裹自己的整件灰色呢大衣,以及后脑勺轻轻贴上的那条戴在他脖子上的浅棕色围巾,每一处、每一个属于他的地方,都让她感到温暖又踏实。
她听见自己说:“还真是有钱了啊。”
车,房,都有了。
犹记得他说,等能力够得上回报,他会使用从沈家赚来的钱。
他们终究不过是寻常简单的人,一套普普通通的三室两厅便心满意足。
顿了顿,她说:“好啊,我要自己设计装修。”
沈飞白下颌一低,在她耳边轻语:“空置这么久,就是等你回来,怎么喜欢怎么弄。”
心尖一颤,她歪头过去,在他围巾上蹭蹭,缓解酥。痒;然后,顺势一转身,正面朝向他。
人依然裹在他暖和的大衣里,手搭他脖颈,踮脚凑他耳边,嘴唇碰上,触感冰凉,是在寒风中吹冻的。
故意紧贴着他:“你再对着我耳朵说话试试。”明知她极为敏感。
像冰块融化在热水里,她一碰,沈飞白也随之一震。
他低着嗓子,说:“回去试?”
“……”
“嗯?”从喉咙深处顺出这一声淡淡的询问。
脚后跟落地,周霁佑与他四目相对,不甘示弱地埋汰:“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癞。**想吃天鹅肉。”
他背对光源,那双眼尤为黑亮润泽,眸光流转间似笑非笑:“嗯,我是食髓知味。”
“……”
她忽然感觉,耳根在发烧。
☆、Chapter
周霁佑和沈飞白都是典型的行动派,装修很快提上日程。
当初临走前,她没和雷安夫妻说实话,后来一年又一年逢年过节都不回国,他们曾非常不理解。
雷安得知沈飞白也一次不去纽约探望她,与杨芸商议后,私下找沈飞白谈话。
两个人嘴都严,双方都称未分手。
但作为过来人,夫妻二人渐渐不看好他们的未来,觉得年轻人处理感情太理想化,时间和空间共同的差距足以将情感淡化。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五年,他们和沈飞白的感情倒是日益增进。
五年的探究与观察,加上沈飞白始终保持单身的态度,从误解到了解,他们试图帮助周霁佑笼络住他,对沈飞白的关怀无微不至,隔三茬五就会问一问他,最近有没有和小佑联系。
沈飞白说:有。
然后,具体内容避而不谈,只听他们说周霁佑在视频通话中聊过的一些近况。
这是他获取消息的唯一途径,自然诚挚而专注。
雷安和杨芸都有一双透亮的眼,他是敷衍还是真心,他们心知肚明。于是,如获鼓舞,不知不觉间,也就越说越多。
甚至于,和周霁佑下次视频聊天时,还会适量地提一提沈飞白的好,怕她在国外变心。
周霁佑回国后,因为他们明显偏向沈飞白,所以一直没在他们面前现身。
她忽然独自登门,一家三口惊喜之余,欲言又止。
雷诺可今年高三,性情未改,依然活泼好动。
她撇下成堆的试卷,赖客厅里不走,杨芸说:“去,给你姐洗水果去。”
她吐了下舌头,不情不愿地钻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