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这马车便到了燕王别院。
这燕王别院座落在城南紫金巷中。
说起来紫金巷,在建安城名声不小,因为这里几乎都是外放王爷们在建安城的别院。因此,这紫金巷中每一家每一户,看起来都格外气派威严。
前世崔娆也是来过这别院的。
在她与赵斐成亲那天,他便从这里出发,来江安侯府迎娶她回了这燕王别院,婚仪也是在此举行。
而自己前世的悲剧,也是从这里开始。
三日回门过后,赵斐带着她回了燕城,从此至死再未踏足建安城一步。
想到前世自己最后的结局,崔娆还是没忍住,眼睛微微湿润起来。
此时,崔妙正掀起帷帘,看着车外。
透过车窗,崔娆听到隐隐有车马之声传了过来。
这时,崔妙忍不住回头叫道:“阿娆,快瞧,这燕王别院今日可真热闹啊!”
“嗯。”崔娆应了一声,赶紧抹了抹眼角。
崔娆回过头来,正瞧看见这一幕,惊了一下,赶紧问道:“阿娆,你这是怎么啦?”
崔娆笑了笑,说道:“没事,可能是风迷了眼睛。”
“这车里哪里有风啊?”崔妙讶然道。
“还不是你掀了帘,那风就吹了进来。”崔娆埋怨道。
“我靠窗边都没被迷到眼,你坐在里面倒被迷了眼?”崔妙显然不信。
“反正就是被迷了。”崔娆不再与崔妙纠缠,赶紧起身道,“妙姐姐,我们下车吧。”
崔妙也不再追问,点头应道:“好。”
崔娆探起身,掀开车厢前的帘子,候在车前的提香和灵芝忙上前扶着她下了马车。
在提香与灵芝去扶崔妙这当口,崔娆站在原地,看着别院门前立着那两只硕大的石狮子,心神有片刻的怔忡。
“崔兄!崔家大姑娘,二姑娘。”
有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叫着崔家兄妹三人。
崔娆回过神,望过去,只见琅琊王氏的几个子弟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其中便有崔妙前世的丈夫王阑。
这琅琊王家与谢家一般,都是世族中的大家,族中子弟个个皆是能人,上百年来,盛名不衰。这一代的子弟也是才华非凡,只是这几年谢家出了个谢浔,实在过于出众,似乎将王家子弟的光华盖住了。再加上谢缇又做了皇后,谢韶又是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的大司马,所以,感觉这几年,谢家的风头便微微盖过了王家。
想到这王阑是自己前世的姐夫,对崔妙有情有意,崔娆对他的好感便如泉涌一般,忙笑眯眯地迎了上去,行了一礼,叫道:“七公子,有礼了。”
王阑受宠若惊,急忙回了一礼。
王阑的兄长王玄站在一旁笑问道:“为何我们几人都在此,二姑娘眼中却独独只有我七弟呢?”
经王玄这么一说,崔娆才发觉自己先前好像真的只跟王阑行了礼,脸“腾”地一红,忙跟其他三位行礼道:“崔娆见过六公子,九公子,十公子。先前失礼了,还望几位公子莫怪。”
王玄撇了撇嘴,摇着头道:“二姑娘,我的心已经伤了,你现在补上也有个疤啊!”
崔娆脸绯红,咬唇叫道:“六公子说笑了!”
“王六郎,不准欺负我家阿娆!”崔妙突然现身,将崔娆护在身后。
“哪里,我们怎敢欺负二姑娘呀!”王玄忙摆手道,“大姑娘,这帽子可不能乱扣。”
崔妙瞥着王玄,轻轻哼了两声。
王阑看着崔妙,微笑着说道:“两月不见,崔大姑娘一切可还安好?”
“我们有两个月没见了吗?”崔妙挠了挠头,问道,“上个月袁伶薇及笄,你没去观礼吗?”
王阑笑道:“崔大姑娘有所不知,我外祖家有事,我陪母亲回了一趟余杭外祖家,这个月初十才归来。”
“哦。”崔妙点了点头,“说起来,好像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
“妙姐姐,七公子可真是至孝之人。”崔娆忙对着崔妙夸赞道。
“我也陪了母亲回余杭,二姑娘夸赞七弟,却视我而不见,唉!我怎么这如此不受人待见啊?”王玄在一旁摇头叹息道。
“六公子又没有说你也回了余航。”崔娆面带尴尬。
“我与七弟乃一母同胞,他回去了,我能不回去吗?”王玄振振有词道。
“哦,那,六公子也是至孝之人。”崔娆赶紧补充道。
“二姑娘,这又是一道疤!”说着王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神色夸张。
见此,九郎王简和十郎王岸皆笑了起来。
崔娆则窘得要死,在心里把这王玄骂了千百遍。
正在这时,谢沧的声音突然响起:“六郎,你心口有什么疤啊?”
崔娆循声望去,只见谢沧和谢浔、谢绛正在不远处,望着自己与王玄等人。
见到谢浔,她只觉得“嗡”的一声,头一下便大子。
难道真的不是冤家不聚首?
谢络刚刚下了马车,看见崔娆,面上一喜,向她挥了挥手,叫道:“阿娆。”
崔娆忙向谢络扯了一个笑容。
谢络跑了上来,一把拉着崔娆,笑道:“哈哈,我就知道在这里准能看到你。”
“阿络,不理玄表哥了?”王玄对着谢络幽幽道。
谢沧与谢络之母王氏是王玄、王阑的姑母,所以,王玄兄弟与谢沧、谢络兄妹之间,自然要比旁人亲密些,说起话来也随便了许多。
谢络听王玄这么一说,忙回身行礼道:“嘿嘿,玄表哥,阑表哥,间表哥,岸表弟,阿络有礼了。”
谢沧走上前,嘻笑着问道:“六郎,刚刚你指着胸口说有疤,怎么回事啊?”
听了谢沧的话,崔娆的头,再一次大了。
她原以为谢络出现一搅合,便将谢沧先前的话岔开了,没想到他居然穷追不舍。
唉!这谢沧与王玄真不愧为亲表兄弟,嘴都那么讨厌。
好在,王阑与他们不一样。
想到这里,崔娆看着王阑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温柔。
王玄看着崔娆愣愣地瞧着王阑,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瞧,这崔二姑娘眼中可只有七弟一人啊。若我等为无物,你说伤心不?伤了心,可不就只得留疤了!”
“你是说,崔二姑娘对七郎另眼相看?”谢沧一愣。
“这可是沧表哥的,我可没说。”王玄哈哈一笑。
崔娆急得直跺脚,叫道:“六公子,你可切莫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