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芬洗完澡回来,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秋阳,你睡着了吗?”
许秋阳也没睡着:“没呢,怎么了?”
“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大伯曾经问过我想不想来省城工作,他可以帮忙安排,可是那时候我不想离开爸爸妈妈,所以没有答应,可是现在我想跟他提一下,看能不能调到省城来工作,你觉得怎么样?”罗素芬说。
“是因为祁浩吗?他跟你说什么了?”其实许秋阳觉得,如果调到省城工作,是因为这里的这份工作是她很喜欢,而且也很有发展前景的话,她是很支持的,但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个男人,就要放弃自己喜欢且稳定的工作,离开爱自己的家人,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适应不同的生活,那就要好好考虑了,毕竟如果把自己的未来都押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那真的是很被动的。
“其实他什么也没跟我说,而且我也不想那么快跟他确定关系,我想等我的工作落实以后,再跟他去表明我的心意,我不想让他为难。”罗素芬抱着被子,认真地说。
“你真是……”许秋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受到伤害也不会讳疾忌医,打起精神重新来过,“很勇敢啊!”
“我就是担心爸爸妈妈会不高兴,其实我知道妈妈不想我们离开她太远的,罗建刚非要跑到水电站去,这才多远啊,她都在家里叹气了好多天,如果我真的来了省城,以后要好久才能见到一次,她一定会伤心的吧!”
“我觉得应该不会,叔叔阿姨都是很开明的人,只要你能过得幸福,他们就会很高兴了。”
“希望如此吧,那我们明天拿完结果之后,再去找一趟我大伯再回去吧!”
“好啊!”
好像谁都以为这一次的身体检查只不过是走个过场,拿到结果以后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健健康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呢?
两人起床以后,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医院,祁浩在门口等着她们,昨晚似乎没有休息好,脸色有点憔悴,身上的白大褂还有点儿皱巴巴的。
罗素芬眼尖地发现,他的白大褂敞开的领口里,露出来的还是昨天穿过的那件衣服:“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没回家吗?”
祁浩勉力一笑:“刚好科室里有点事情,就回来加了个班。”
“一夜没睡那怎么行,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拿结果我们自己来就好,我知道怎么拿。”罗素芬心疼地说。
“没事,走吧!”祁浩说着当先往里面走了进去。
看着方向好像不怎么对,罗素芬奇怪地问:“我们不是去拿检查结果吗?怎么好像是去住院部呢?”
祁浩却顿了一下,没有停下脚步:“先去我办公室坐一下。”
“怎么了,结果还没出来吗?”
“出来了,在我办公室,待会给你们看。”
“哦,原来是这样!”罗素芬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还高兴地说,“有朋友在医院就是不一样啊,办什么事都方便。”
许秋阳的心里却升起了一丝不安,如果是正常无事的话他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啊,可是要说是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她也是打心底里不肯相信的。
大概就是有一点不太严重的小毛病吧!
祁浩所在的办公室不大,四五张办公桌,桌上堆满了病历,墙上挂了几件白大褂和听诊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气息。
“怎么就你一个人呢?”罗素芬好奇地打量着祁浩的工作环境。
“现在是查房时间,值班的医生都查房去了。”祁浩给她们两人一人泡了一杯麦乳精。
许秋阳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麦乳精香香甜甜的,很好喝,可她的心有点定不下来:“检查的结果怎么样啊?”
“对啊,你快给我们说说吧,我估计你把结果给我我也看不懂。”罗素芬笑着说。
祁浩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有点小问题,不过应该不会很严重,你们先不要担心。”
“什么问题,你先说出来我们才知道要不要担心啊!”罗素芬着急地问。
“拍片的结果是,你脑子里有个肿瘤,可能是由于肿瘤压迫到脑神经,所以偶然会发生昏厥的现象。”
“咣当!”罗素芬手里的搪瓷杯掉到了地上,里面温热的液体撒了一地,那股香香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弥漫开来,“肿瘤是什么意思?我会死吗?”
她是双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伸手去拉许秋阳,带着哭腔说:“秋阳,怎么办啊!”
许秋阳发现自己的手也有点发抖:“别怕,我们再听听祁医生怎么说。”
“不用太担心,肿瘤并不可怕,恶行肿瘤才可怕,但你这个情况,我跟其他医生讨论过了,是良性肿瘤的可能性很大,只要做个手术切除掉就可以了,手术成功率很高,并且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要做手术?在头上做手术?”罗素芬的脸一下子变得更苍白了,完全没有半点血色,急急忙忙地说,“会不会是检查出错了啊,我的头一点儿也不疼啊,怎么会有肿瘤呢?要不重新检查一次再确认一下?”
祁浩叹了一口气,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很震惊。
昨天晚上跟罗素芬分开以后,他的心里久久地还有一团热火在翻滚着,想着回去反正也是睡不着,索性回医院走走。
他利用职务之便,去把第二天一早才会发出去的结果先拿了出来,其实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就想做点与她有关的事情而已。
结果却发现她患了脑瘤的消息。
当时的第一反应也是会不会是检查结果出错了,大半夜的,硬是把当时给罗素芬做检查的同事从被窝里拽起来,把所有的情况都重新再确认了一遍,终于确定结果是没错的。
说实在的,在医院这么多年,生离死别都是司空见惯的,什么严重的疾病没有见过,不管看见什么,一般都不会在心里起太大的波澜。
这一次是他当医生以来最心慌意乱的一次,慌得他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后来缓缓回过神来,天刚刚亮,就专程上门去找了医院里在脑神经外科方面最有权威的邹教授,拿着罗素芬的片子讨论了半天,在邹教授再三保证这肿瘤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良性的情况下,才终于稍微可以镇定下来,回到医院门口等罗素芬她们过来。
他知道,如果连自己都表现得紧张的话,那她们两个姑娘家就更不用说了。
许秋阳抱住罗素芬:“素芬姐,你别着急,祁医生说没事肯定就是没事的。”
“可是要做手术啊,我好害怕!”罗素芬抱着许秋阳的肩膀哭了起来。
许秋阳拍着她的后背,转过头去问祁浩:“祁医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祁浩沉吟了一下:“先住院吧,做手术前还有很多的检查和准备工作要做,先住下来,然后再通知叔叔阿姨吧!”
“好!”许秋阳点点头,对罗素芬说,“素芬姐,别怕,叔叔阿姨很快就来陪你的了。”
祁浩站起来:“你们先坐一下,我去帮你们办个住院的手续,最近床位有些紧张,我去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个好点的床位。”
“好,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许秋阳用眼神示意祁浩放心,她会照顾好罗素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