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驰誉也点头:“夸得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无法控制狂笑出声,地中海的灿烂千阳落在他年轻的脸庞上,尽管在冬日,盎然的生机仍如此清晰动人。
因为行程根本没安排,每晚睡觉前,有强迫症且完美主义的大少爷拖着朝灯规划第二天要玩的地方,这样一来走的路线就极其非主流,原路返回到经过的城市发生了两次,他们在挪威的不冻港摩尔曼克斯见到了朝灯的父母,当晚恰好遇见连绵无尽的极光,轻巧又浓烈的绚烂颜色从遥远彼端涌动至目及之处,对于儿子跟长得好看的男孩子跑了这一事实,朝灯妈妈非常高兴,朝灯爸爸挣扎过后也衷心地祝福他们,他妈妈喝了几口铁盒威士忌,大力拍打楚驰誉的肩膀:“帮我照顾好小灯!实在嫌他烦不管也可以,我从来不照顾他哈哈哈哈!”
“嗯,”楚驰誉对满脸无奈地朝灯小声道:“不烦。”
“……”
越来越不想走了,我的誉誉呜呜呜呜。
跟朝灯父母告别,楚驰誉随后如他所说带朝灯去了好几场演唱会,热情洋溢的观众、现场稳如录音室的主唱、键盘和鼓点构成记忆里永不消退的斑斓色块,随所有心怀爱意的歌迷一起嘶吼实在是很美好的经历,回国距除夕还有一星期,他们去了拉萨,即使天气冷得潭水都结出冰层,磕长头的人仍随处可见,风雪中的布达拉宫威严神圣,排了一个小时进到里边,朝灯偷偷拐了楚驰誉一下,悄声道:“旁边的和尚边念经边睡觉,有人过去他才接着念。”
“他们叫喇嘛,不叫和尚,”楚驰誉也压低声音纠正,同时让朝灯看前方:“那边的喇嘛腿上抱了只猫。”
“誉誉。”
朝灯忽然喊他的名字。
“唔?”
“我好喜欢你~”
楚驰誉想说什么,一位维持秩序的大喇嘛让游客们赶紧往前离开,他最终什么也没回应,默默牵上了朝灯的手。
因为父母不在家,大少爷提议领他回楚家主宅过新年,想想距离跨越时空还剩三天左右,跨年应该没问题,朝灯便答应下来。
出乎意料,楚驰誉的爷爷奶奶很喜欢孙子这个长相出挑的同学,居然同样给他包了红包,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团年饭,楚驰誉的父母明白儿子带回来的男生跟他真正的关系,当爸的在朝灯满面笑容敬酒后散去了最后的不满,那位美艳的妇人从开始到结束都表现得对他格外喜爱。
“我们家驰誉不太爱说话,性格也闷,”楚驰誉的妈妈在餐桌上喝酒时笑道:“小灯要多包涵。”
“好的,我一定——”
[还有三小时。]
[靠?!不看完春晚了?!]
“——和他好好相处。”
朝灯维持着不变的笑容喝了酒坐下来。
他的手收紧又松开,视线散漫,显然在走神。
[向前走,朝灯。]系统往日扣人心弦的嗓音此刻听来格外不近人情:[时间久了,其他碎片的稳定性越来越差,现在犹豫只会害死所有人。]
[……好。]
他低下头,再抬起时唇角又勾上懒懒散散的笑意,系统很难得和他说这么长一串话,确实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
幸好离新的一年还有两小时五十五分,第一次陪大少爷跨年,爽约可就很混蛋了。
除夕夜的大雪在屋檐上覆盖起厚厚一层,摇晃树木都会被枝叶间的绒雪打湿头发,他、楚驰誉和楚家另外几个小辈玩了场见谁打谁的雪球战,玩完后两个人精疲力竭洗了澡出来坐在走廊里喝茶,朝灯捧着热气腾腾的骨瓷杯,见楚驰誉的头发还在滴水,他笑笑:“你刚才很猛嘛,一点不留情,要被你砸傻了。”
“边笑边把雪塞我衣服里很留情?”楚驰誉挑眉:“阴我。”
“啧,别记仇啦,”朝灯放下茶杯,隔着上了年岁的雕花梨木桌,忽然认真地开口问道:“如果我走了,你……?”
长时间的沉默,在他以为不会有回答时,楚驰誉伸手将他拉进怀里,坐在宽阔的太师椅上,单手轻柔抬起他的下颚,示意他看向外面似乎永不知疲惫坠地的苍茫白色。
“我出生时也是这样的冬天,一直下雪,”楚驰誉的声音落在沉寂黑夜里:“那时候身体很差,医生说难活到成年,我不渴望长寿,但我还什么都没拥有,我不餍足,后来什么都拥有了,还是不餍足。”
浮薄尘寰、三千世界,人生而为人,因为跪下时他有*,站立了却不曾消退,贫穷人震臂追逐一两黄金,掌权者在梦中扶摇直上,凡人爱美人,懦夫心里也住着盖世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