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妃笑着道：“我不想回去，再呆会儿吧。”

她心中笃定，那个人见她离开得久了，定然是会出来寻她的。她有话要与他说，若是今儿不抓住这样一个机会，今后再想见他，也是没有机会的了。她也知道，如今各自身份特殊，不便单独相见，但是，年轻时候的那笔账，终归是要有个了断的。

活到如今，近半百之年，也是够了。

碧瑶见主子态度坚决，心中也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无用的。她怕主子吹了冷风身边，因此站在了上风口处，替自己个儿主子受冻。明王妃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拉过她手问道：“你与你姐姐碧丹打小就跟着我了，如今我做主给你姐姐寻了人家，你的事情我也是放在心上的。”

“娘娘，奴婢感激娘娘给姐姐寻得好姻缘，不过，奴婢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娘娘身边，一辈子伺候娘娘。”碧瑶坚决道。

“没有谁能够在谁身边一辈子，便是夫妻、父子、亲人，终究都会有分别的一天的。碧瑶，你是个好姑娘，将来寻个好人家嫁了，就跟你姐姐一样。你还年轻，未来还长着，没有必要伴在我身边。没了你，左右还有旁人伺候我。”

碧瑶急道：“谁伺候娘娘能有碧瑶伺候得好，她们一个个都笨手笨脚的，不惹娘娘生气就不错了。”

明王妃倒是笑了起来，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眼角余光瞥着周遭。

待得瞧见了自己想等的人，她缓缓转过身子来，轻步朝赵乾走去，请安道：“拜见陛下。”

“起来吧。”赵乾想伸手去扶，结果又收了回来，缓缓负到身后。

“陛下怎生出来了？”见赵乾虽则刻意摆着架子疏远自己，可却不自觉站在了上风口处，明王妃心中便明白，他不过是还在较劲儿。的确还是生气的，不过，想来心中，也是还存着些感情。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皇宫也是朕的皇宫，朕尚未盘问明王妃，王妃倒是盘问起朕来了。”赵乾言语间带着讥讽，说罢唇角微微挑了挑，就是想瞧瞧看，这个曾经背叛了山盟海誓的女人，此番被自己奚落，会是何反应。

明王妃却只低了头，轻声道：“陛下可否还在生气？三十年前……”

“朕如今坐拥天下，整个江山都是朕的，朕后宫佳丽三千，想宠幸谁就宠幸谁，朕很快乐。”说罢，赵乾还配合着仰头笑了笑，“倒是明王妃，这般故意引朕出来，与朕私会，是何居心？”

明王妃道：“臣妇不敢，只是殿内太闹腾，臣妇不习惯罢了，就出来透透气。”

赵乾没有再说话，脸色冷了几分，只垂眸冷冷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女人，这个当初说好与自己海枯石烂，结果却转身另嫁旁人的女人。

“三十年前，你为何要……”

“陛下。”赵乾话还未说完，那边皇后就走了过来，朝着赵乾请了一礼，继而道，“陛下，这里风大，还是随臣妾一道回去吧。”而后转头望向明王妃，笑着道，“姐姐也在，姐姐也随我一道回去吧。”

明王妃朝着曹皇后行了一礼，继而说：“臣妇觉得这里景色甚好，故而想再呆一会儿。”说罢，她微微抬眸，望了赵乾一眼。

赵乾自始至终目光都落在明王妃身上，他本能觉得，她今儿这般，该是有话要说。

奈何皇后在场，依着规矩，他倒是不好打发了皇后只独留明王妃下来。

“陛下，臣妾与姐姐儿时是同吃同住的交情，此番既然姐姐想呆在外头，臣妾便陪着她吧。陛下也放心，臣妾心中有数，不会叫姐姐受着寒的。”曹皇后轻言软语，虽则面上镇静，其实心中怕两人已然晓得当年的事情。

赵乾没再说话，只应一声，继而大步离去。

待得赵乾走后，曹皇后这才望向明王妃，立即变了脸色，与方才陛下在的时候，截然不同。

明王妃望着曹皇后神色，轻轻笑起来道：“皇后，怎生变脸如此之快？”

曹皇后肃容道：“姐姐，如今本宫是皇后，本宫的儿子是太子，就算陛下尚对姐姐有情，可是一切都定了局，改变不了了。你如今是明王妃，就好生做你的王妃，可别到时候，连王妃都做不得。”

“臣妇什么都没有做，皇后娘娘何出此言？”明王妃淡淡道，“臣妇恪守本分，未有做出什么出格事情来，皇后如此说，所指是什么？”

“姐姐最好如此。”曹皇后冷冷瞥了明王妃一眼，继而转身准备离去。

明王妃余光却抓住她：“皇后方才所言何意？你说清楚。”说是扯住她袖子，可是那尖尖的指甲戳得皇后觉得钻心的疼，她心中原就怒气不少，此番见明王妃这般纠缠，一时怒火中烧，未有多想，便反手打了明王妃一巴掌。

明王妃这才晓得自己失礼了，连忙在曹皇后跟前跪了下来，不敢再动弹。

虽则是低着脑袋，可是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假山后面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她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曹皇后收回手，抬着下巴，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卑微女子，只觉得心中气儿倒是顺了不少。待得曹皇后走后，站在原处的碧瑶匆匆跑了来，连忙将主子扶起，哭着道：“娘娘，皇后娘娘做什么打您？”

“我没事儿，你别哭。”明王妃由丫头扶着，站起身子来，继而也往琉璃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