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说:“方才有些闹情绪,我怕她冻着,就让画堂抱着去三婶娘那里了
下一站彩虹。”她抬眸望了眼站在眼前的那个所谓自己的父亲,稍微缓了片刻,问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不该问出口,不过,就算父亲不想提,我也想问。自打两年前那件事情发生后,林玥兄妹离开上京城也有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了,这期间,父亲真的就没再寻过他们吗?”
林成寅眸光一动,眉心渐渐蹙起来,不解道:“为何会这样问?”忽而又满面沉重,往日的伤疤被人生生揭开,那些肮脏的、不堪的、丑陋的……还有欺骗、羞辱、嘲笑、奚落,这一切的一切都涌了上来,林成寅负于身后的手又攥紧几分,微微阖上双目道,“找他们做什么?他们母子兄妹三人骗了我那么些年,他们生母苏氏原来一直在利用我、欺骗我,还亲手毁了我原本该幸福的生活,你说,我还找他们做什么?杀了他们……毕竟是两条人命,于心不忍,倒不如叫他们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父亲真的是这样想的?”林琬不信,林晖林玥以前多得宠啊,自己的父亲、眼前这个男子,真是恨不得将他们二人含在嘴里、捧在掌心才好,他所做的一切,必然都是为着他们兄妹,为他们铺路,替他们谋略,就算是一次又一次被老侯爷鞭抽打骂,也浇灭不了他心中那份浓厚的父爱之情。
她一直以为,既然他能够对他们兄妹那般好,怕是知道了他们乃是野种又如何?索性他早就脑子不清醒了……
想起往事来,林琬只觉得心酸,微微别过脑袋去,又轻声道:“想必父亲心中对他们还是存着些情的,毕竟,你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你愤怒心痛,那是因为你觉得被欺骗了,只有爱得越深,才会痛得明显,父亲,您不是还是舍不得要了他们的命吗?”
林成寅微微转过脸来,眉心深蹙,只望着眼前这个一向都很陌生的女儿。
林琬哼笑一声,面上露出的是轻蔑的笑意,目光轻轻落在这个小院子里的一树一木,一花一草上:“其实父亲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做,收拾得在干净又如何?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伤害一直存在,追悔没有用!你到底伤我娘伤的多深,你自己想想。想玩之后再想,你是不是值得被原谅,若是不值得,何故再玩这些虚伪的东西?而这些,又是做给谁看!”
说罢,林琬也没有多逗留,只转身离开了。
候在院子门口的韶光见状,连忙上前来,她悄悄抬头望了老爷一眼,继而稳稳扶着自己主子的手。
*
朝阳被樊氏抱着哄了几句,已经不哭了,可是左瞧右瞧都没有瞧见自己母亲,她不开心,小脸一直皱着。小丫头模样生得好,便是生气了,这小脸也是极为俏丽的。樊氏抱着她颠来颠去,欢喜得不得了,颠了会儿子,凑到平氏身边去。
“大嫂,你瞧吧,这丫头还是喜欢我多一些。”樊氏笑了笑,“也亏得她爹她娘模样都好生俊俏,才生得出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来。”
“爹爹……”朝阳晃了晃脑袋,就四处张望起来。
樊氏连忙抬手打了下自己的手,懊悔小声嘀咕道:“瞧我这张嘴,都忘了,这丫头一听到有人说她爹,可是会哭的。”连忙又岔开话道,“朝阳,你娘呢?”
“娘……”朝阳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小手挠着脑袋瓜子,开始四处寻找起来,然后瞧见自己母亲出现在了门口,她兴奋地朝母亲伸出小手去,脆生生道,“娘……娘……娘亲。抱我,抱。”
林琬肚子已经比较大了,微微凸起一块来,也不便抱闺女
我心为你燃烧。只能过去亲了亲她脸,然后摸了摸她小脑袋。屋子里一众人瞧见林琬来了,连忙都站起身子来,就连此刻坐在上位的林老太太,就算不情愿,可也不得不站起了身。
林琬坐到一边,就让朝阳站在自己腿边,叫她挨着自己,而后道:“话话家常就好,都不必拘束着。”想了想,问平氏道,“大伯母,大姐姐嫁去苏州也有一年了吧,可有常与家中通书信,近来可好?”
平氏笑着道:“常常写信回家来,姑爷待她不错,听说年底的时候怀上了。”
林琅能够嫁得如意郎君,当数周姨娘最开心了,她静悄悄站在平氏身后,但见平氏笑着望了她一眼,她才敢也说几句道:“多谢王妃娘娘关怀,这姑爷虽则是寒门学子,可模样生得极为俊朗,性子也是温顺的。也是太太物色了许久,才挑选出了这样一个乘龙快婿来。”她的确是开心,面上一直挂着笑意,“虽则如今两人在苏州,不过是姑爷去了那里任职,将来也有可能再调回京都为官的。”
青年才俊,寒门学子,林琬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目光又落在平氏跟前坐着的一位少妇身上,想着这个女子该就是大哥哥娶的新妇了,不由细细打量起来。容貌清丽秀美,笑起来很甜,一双眼睛乌澄澄的,似是黑色玛瑙似的,漂亮极了。
“这个应该是大嫂吧?”林琬笑着唤了一声,“大嫂长得真好看,跟我大哥哥是极为配的,不过瞧着年岁,似是与我一般大小。”
“比你还小一个月。”平氏笑着道,“不过,懂事是懂事,就是年轻了些。我想要她管起整个侯府来,她也管不了,还得跟着学一学才是。”话虽则这么说,不过林琬瞧着自己大伯母这样子,该是对这个儿媳妇是满意的。
便笑道:“府中事多且杂,想真正上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大伯母您就劳累着多教教,我看嫂子聪明机灵,该是很快就能够学得会的。”
“是啊大嫂,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樊氏撇嘴,“得了个这么孝顺懂事的儿媳妇,就知道显摆,不就是欺负我们这些没有媳妇在跟前端茶送水的人嘛。”樊氏说得酸溜溜的,“可怜了我,以后老了病了,都没人床前伺候。”
“娘,你不是还有我嘛。”林琼最讨厌她娘一直嘀咕儿子儿子的,于是撇着小嘴道,“大不了以后我不嫁人了,就成天在家伺候你,给你端茶倒水,总行了吧?”
“你这死丫头,是不是要气死我!”樊氏狠狠瞪了闺女一眼。
林琬笑道:“四妹妹还是这么淘气,你惹你娘生气了,还不快来哄哄你娘。”
林琼扭了扭腰,噘着小嘴,老大不情愿了。她勉为其难走到自己娘亲跟前帮着捶了捶背,然后又俯身逗着林琬跟前的朝阳玩儿。瞧着一众人说得开心,简直是其乐融融,林老太太撇了撇嘴,想着自己侄孙女思妍的亲事还没有着落,一时间越发心急如焚。
回了房间后,她将宋思妍叫到跟前来,叹息道:“真是没有想到,如今她一跃,竟然成了亲王正妃。”想着方才那一幕,家中所有人都巴结在那丫头跟前,林老太太是既懊悔又不甘,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于是嘱咐宋思妍道,“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咱们能够得罪得起的了,不过,硬的不行来软的。思妍,你明儿备些厚礼,大过年的,也去跟你哥哥嫂子聚一聚。你哥哥素来疼你,要是他出面了,说不定晋王妃能够瞧在他的面子上,给你择一门像模像样的亲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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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宋思妍也是极为不甘跟委屈的,如今眼瞧着自己都要十八岁了,却是连一门像样的亲事都没有定下来。她来侯府也有近三年的时间了,曾经一起待嫁闺中的几位表姐妹,除了林玥如今下落不明以外,其她两个都嫁得好。
尤其是林琬,她真的没有想到,如今她会成为亲王正妃。而且,瞧着她面色红润一脸洋溢着幸福的模样,也该是深得晋王爷宠爱的。再说,举朝唯一的亲王,竟然只得一位正妃,这怎么说,都是叫人好生羡慕嫉妒的事情。
有的时候,她常常在想,老天爷真的是不公平。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富贵好命,而有些人,则是出身卑微。就连在婚事上也是,那些好命投落在富贵人家的姑娘,将来也定然嫁得极为富贵,一辈子都有享不尽的锦衣容华。
而那些出身卑贱的人,则注定是耕作的劳碌命,将来所嫁之人也定然低贱。而后子子孙孙,都是过着脚踩牛粪的粗俗生活,世世代代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哥哥是男子,还有参加科考摆脱命运的机会,而自己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又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她不甘心,不甘心一直都这么卑微低贱地活下去。
所以,当姑奶奶派人去接她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定要好好听她老人家的话,在这极尽富贵的人家好好讨生活。她好好听老人家的话了,到头来又如何?林琬成了王妃,如今连老太太都说再也惹不起她了,自己又能如何?
想嫁个好人家,可不就得放下自尊不要脸地去求人家么,谁叫老太太势弱。
宋思妍静静坐在林老太太身边,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认真道:“我听姑奶奶的,您也放心,待得思妍嫁了好人家,定然不会忘记您老人家的。”她抬眸,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渐渐蓄满泪水来,楚楚可怜道,“只是……早在两年前,我就与兄嫂不来往了,此番再厚着脸皮去求,怕是他们不一定肯见我。”
林老太太道:“你到底是他亲妹妹,你们俩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一辈子不幸福。”她伸出手来,将宋思妍一双手紧紧握在掌心,严肃说,“你哥哥那一关指定好过,难就难在你嫂子那关。这样,思妍,我那儿还有几匹上好的绸缎,明儿你拿了去送给你嫂子。哼,当着你哥面送,若是她还不承情,就是不给你哥哥面子。”
宋思妍眼睛一亮,继而就笑了起来,亲切地依偎进老太太怀里道:“姑奶奶您对思妍真好,不过,那么好的绸缎,给她做衣裳穿,会不会是糟蹋了?”
林老太太摇头:“她穿成什么样,咱们不管,你只管将事情办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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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宋思妍从老太太那里得了几匹上好的绸缎,瞧了许久,最后想着自己未来前程,就算再是不舍,也还是抱着绸缎去了兄长宋青程那里
[网王]别逗冰山发笑。两年前的宋青程很穷,租住的房子也是又破又脏,为了能够在这寸土寸金的上京城内活下去,真是不要命了的四处讨活干。
当时恰逢瘟疫横行,雪上加霜,不幸染上瘟疫。最后还是妻子叶文亭衣不解带地尽心照料,再加上林琬及时配出了药方,这才捡回一条命。他原就生得高大壮实,又是医治得及时,恢复之后身子越发健壮。
他跟叶文亭成亲的时候,周老太君如约给了叶文亭一间铺子做嫁妆,成亲后,小两口就靠着经营这间小铺子,日子过得越发红火起来。虽则如今还没有攒够买宅子的钱来,不过,一家三口也算是在这上京城内落地生根了。
打从叶文亭生了儿子后,就鲜少去铺子里忙,只呆在家里带儿子。铺子声音日渐红火以后,宋青程请了一个伙计帮忙,倒是也忙得开。每天白天在铺子里忙,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宋青程就兴冲冲往家赶。
因为家里,有妻子跟儿子在等着他,他每天最为开心的事情,就是跟妻儿呆在一起。
大年初二小夫妻俩带着儿子回了京郊叶文亭的娘家,叶家留着住了一晚上,因为正值新年城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所以,一家三口是年初三早上赶回来的。宋青程架着一辆骡车,叶文亭则抱着儿子坐在骡车里,骡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宋青程瞧见自家小院子门口停着一辆豪华马车,他好奇,则停了车。
叶文亭撩开帘子,见状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宋青程扭头道:“咱家门口的地儿给人占了,你带着念恩先呆在马车里,我去瞧瞧。”
说罢就要跳下马车去,却叫叶文亭一把给抓住了,叶文亭抱着儿子下车来,笑着嗔了丈夫一眼道:“你笨嘴拙舌的,哪里会说话,还是一起去瞧瞧吧。”话音才落,前头豪华马车里,宋思妍由小丫头扶着下了车来。
见是自己那小姑子,宋思妍脸上笑容凝结住了,继而冷了脸。
“大哥,大嫂,我是带着节礼来给你们拜年的。”宋思妍打扮得鲜亮漂亮,她原本底子就好,再加上过了两三年锦衣玉食般的富贵日子,保养得就更好了,已经十七八,女子该有的东西也都有了,整个瞧着,就是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
叶文亭本来就其貌不扬,有她一番对比,更加衬得叶文亭其丑无比了。
叶文亭十分不喜欢自己这个小姑子,但到底还是瞧在丈夫面子上,没有直接撵她走。但也没有搭理她,只望了丈夫一眼,见他颇为尴尬的样子,自己则抱着儿子念恩直接绕过宋思妍,率先进了院子去。
“哥,嫂子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好心好意来给你们拜年,倒是要瞧她脸色了。”见叶文亭走了,宋思妍嘀咕道,“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别太好欺负了,如今你日子好过了,家中一应钱财该是攥在自己手中才对。”扭头又朝叶文亭离去的方向瞅了瞅,噘嘴道,“也不晓得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她不稀得见我,我还不稀得见她呢。”
宋青程望着妹妹,见她说叨自己妻子,本能不高兴道:“长嫂如母,就算她做得再不对,也不是你能够说叨的。更何况,你嫂子为何这般对你,你自己心中该是清楚才对。”他说了妹妹几句,但到底念着亲兄妹的情分,也不忍心一直说她,只道,“进去吧。”
说罢,他只兀自将骡车拴在一边的粗树干上,而后大步进了院子。
叶文亭将儿子放在炕上,她则进厨房做饭去,因为早上起得早赶得急,从娘家回来前连口饭都没有顾得上吃
妮莎的魔法阵。自己饿着不要紧,可别饿着孩子跟孩子他爹。叶文亭将大年三十剩下的鸡汤都倒出来,又亲手用细白面擀了面条,煮了一锅的鸡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