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发呆,张天亮揽了她的肩膀:“走了,先回去再慢慢想。”
两人沿着乡间小道慢慢地往回走,突然一阵猛烈的狗吠,赵晓明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朝张天亮那边靠过去,张天亮把她搂得紧了些,出声喝退了恶狗。
赵晓明惊觉,她对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依赖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生活在他的庇护之下,如果当初不是遇见了他,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可是不管怎样,没有人能一辈子依靠别人,她终究要学着自己独立。
“不是说要买书吗?明天我跟你一起上县城吧!”张天亮说。
“不用不用!”赵晓明忙说,“我自己去新华书店买就可以了,你最近这么忙,就不用再陪我了。”
张天亮确实是走不开:“那你自己当心点儿,要不让阿娇陪你一起去?”
“不用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走到校门口,突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赵晓明仔细一看,居然是下午就去了县城的孙友梅,跟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现在的样子可谓是狼狈不堪。
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一边脸颊高高肿起,不用说肯定是被人打的,脖子上的红纱巾不见了,袖口扯烂了半边,浑身脏兮兮的像是在泥地里滚过,时髦的塑料凉鞋有一只鞋带断了,正被她提在手上,光着一只脚走得一高一低。
“你这是怎么了?”赵晓明惊讶地问道。
孙友梅抬头看见两人,眼中闪过一阵愤怒的光,突然疾步冲了上来,抬起手就要往赵晓明的脸上扇过去,有张天亮在一旁自然不会让她得逞,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往旁边一甩:“你发什么疯!”
孙友梅痛呼一声,抱着自己的手臂,狠狠地盯着赵晓明歇斯底里地大喊:“看见我变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
赵晓明看着她摇了摇头:“孙友梅,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什么都没有想过要跟你争,可你却在背后搞那么多的小动作,你现在之所以会那么惨,那也是你咎由自取!”
不用说,她弄成这样,肯定是被金城找上门去了,也不知道那傻小子究竟做了什么,竟会把她弄成这么一副凄惨的模样。
孙友梅疯婆子一样地笑了起来:“哈哈,不争?没错,你命好,你什么都不用争,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自动送上门地对你好,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得到这个代课老师的工作,可是你呢,只不过是别人的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地过来了。我做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就要得到转正的机会了,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哇!”地大哭起来。
今天她去找吕文清,刚一见面,吕文清就很高兴地告诉她,她的转正通知局里已经审批通过,下周就可以正式盖章印发,很快她就可以当上一个有正式编制的人民教师了。
孙友梅还没高兴完,金城就冲了上来,一个耳光打掉了她所有的希望,那个疯子,他居然就在教育局门口,对着所有教育局正在下班的人,就这么把他帮孙友梅去弄那本□□的事大声地嚷嚷了出来,当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她自己也完全懵了。
而在前一秒还对着她闻言软语的吕文清,就这么带着满脸厌弃的表情,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推着那辆借给她的自行车走了,任凭发了狂的金城把她打得遍体鳞伤。
事情终于是闹大了。
原先赵晓明被举报的事还只是教育系统里面的人知道,为了避免家丑外扬,以及忌讳赵晓明背后的那位省城大领导,所以系统里决定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但孙友梅这事就不一样了,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那么大,不一会儿整个县城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就算是想遮掩也遮掩不过去。
于是教育局和金山小学的领导班子连夜加班开会,作出立即开除孙友梅并且以后永不录用的决定,当时就公布了出来。
当时孙友梅惊恐万分地去找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吕文清表现得完全不认识她一样,只是公事公办地告诉她,要尊重领导的决定。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回来的,光着的那只脚早就被划破,沾满了泥土和砂石,已经麻木得不知道疼痛。
直到看到赵晓明,愤怒的妒火燃烧了她的全身,被开除的分明应该是她呀,为什么她还能这么好好的,而自己却落到这个身陷泥地里的地步!
不,不能让她这么得意!
孙友梅止住哭声,抬起头来对张天亮说:“你别以为她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这个女人思想败坏,她偷看□□!”
嫉恨让她的脸扭曲得像个恶鬼一样,赵晓明看着她惨白凄厉的样子,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怜悯的情绪,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她,张天娇叫她“花蝴蝶”的时候,她虽然冷漠,却是一个多么高傲自矜的小姑娘啊,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张天亮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把眼睛转向一旁,淡淡地说:“看就看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完搂着赵晓明的肩膀,“我们走吧,别管她了。”
“我跟你拼了!”孙友梅手里握着一块尖利的石块冲了过来,张天亮不愿意打女人,拉着赵晓明闪到一边,孙友梅收势不住,猛地往前扑倒在地上,额头正好磕在她自己拿着的那块石头上,趴在地上再次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地指责上天的不公。
“真是疯了。”赵晓明忍不住说。
“她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天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