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明没有做过这东西,不过她仔细看别人做了两次之后,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尝试着做了两个,做到第三个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出非常漂亮的油角了,而且跟别人做的比起来,还显得特别饱满且小巧玲珑。
旁边的人都赞她包得好看,牙边捏得细细的,特别精巧,一个胖姑娘不乐意了:“你们看她的手指又长又细,当然能捏得好看!要是长得像我这样粗短的手指头,我就不信还能捏得那么好。”
别人一看她捏的,果然粗犷,一个油角上人家一般得捏上十几二十个牙才好看,她倒好,四五个牙就搞定了。
赵晓明笑眯眯的,把自己捏的油角摆成一排,心里特别有成就感,虽然别的家务她不会做,可是她手巧啊,幼儿园的时候班上用橡皮泥做手工,她总是得第一的呢!
来帮忙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在包油角,另一拨则负责做糖环。
糖环的做法比油角简单,难就难在炒糖上,要起了油锅把红糖在锅里熬化了,再用来揉面,这糖一不小心就会烧焦了,再用来揉面就会让面带上焦糊味,做出来的糖环就不好吃了,但如果熬的火候不够,做出来也会发硬,照样不好吃。
张天娇平时做菜本来就很少用到这么大量的油和糖,再加上红糖十分难得,要不是赵晓明带过来,她们平时根本就买不到,因此炒糖的时候特别小心,算她运气好,糖炒得十分成功,糖环的面团也揉得油亮亮、甜丝丝的。
面团擀成稍微厚一点儿的面片,用刀切成半尺宽的长条,然后再横着切成小手指那么粗的细条,在桌面上稍微滚动几下,让小细条的棱角便圆滑,然后在拿出三条细条,两端分别捏紧,手指一绕,成为一个圆形,两端捏在一处,最后把三个环分别拉开,交叉处按压一下让其粘住,一个像是半朵花一样的糖环就做好了。
大家手里忙活着,嘴里当然也不能停下,这种时候最适合说说闲话了,不知是谁先问起的:“阿娇,你哥呢?这几天在地里都没看见他啊?”
张天娇回答:“嗯,到公社修学校去了。”
“对了,听说花蝴蝶选上代课老师了。”
“她家不是地主成分吗?怎么能当老师?”
“就是,你看她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作风不好。”
赵晓明听到这里,十分有自省精神地看看自己,好像她的打扮比起孙友梅来更担得上花枝招展这四个字。
旁边一位姑娘及时安慰她一句:“你本来就是城里人,不算。”
赵晓明听明白了,因为她是城里来的,在她们的心目中,跟她们原本就不一样,所以不管她怎么打扮,只要不是太出格,在她们心里面就是可以认可的,而孙友梅不同,她在农村出生长大,本应该跟她们是同一类人,可她偏偏要在各方面要跟她们撇清关系,显露出她是与众不同的,这样就不招人待见了,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你就要更出众一些?
这时一个单眼皮黑皮肤的姑娘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知道她怎么选上的。”
这句话立刻就招惹起了别人的好奇心,有些不在她身边干活的也放下了手里的活围了过去:“快说快说,她到底怎么选上的?”
“开社员大会那天晚上,我哥去乡里找人,喝多了两杯半夜才回来,你们猜他看到谁了?”
“谁?”
“孙友梅啊!”
第22章 当枪使
所有人都把脑袋凑到了一块儿,瞪大了眼睛等待单眼皮姑娘的下文。
“大半夜了,我哥路过公社副记的家的时候,里边黑灯瞎火的,突然后门悄悄儿地开了,里边闪出来一个黑影,我哥躲在篱笆后边,借着天上的月光一看,这不是孙友梅嘛,她一边走还一边系着衣裳的扣子呢!”
“喔——”有人会心地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
有人还是不明白:“那又怎么的?”
单眼皮姑娘瞪她一眼:“一个大姑娘半夜三更从黑灯瞎火的男人家里出来,你说还能怎么的,你可别忘了,田书记的婆娘可是早几年前就死了,他儿子又在县里上班,他那家里就他一个人呢!”
“可是田书记的年纪都能当花蝴蝶她爹啦!”
“能当她爹怎么了?人家能帮她选上代课老师啊!你等着看,往后啊,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就田书记那埋汰样,她也不嫌恶心。”这句话也是赵晓明想说的,那天在拖拉机上,公社正副书记她都见到了,你说大家都是当书记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林书记虽说年纪也不小了,但人家看着就是一脸正气,是个平易近人的老头儿,可这个田书记呢,偏偏长得又黑又瘦,还一口大黄牙,笑起来猥琐得很,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孩子得要多想不开才愿意靠近这样的老男人啊!
姑娘们表情生动地惊讶感叹一番,心满意足地散了,回到各自的位子上继续干着手工活儿。
张天娇见做得差不多了,便生火烧起了油锅,花生油的浓香在屋子里氤氲开来,姑娘们都满足地吸了吸鼻子:“阿娇,你可真舍得,这么多的花生油就这么用来炸年货了,我们家今天的花生就只榨了一小罐油,得用上一整年哩,我妈在柜子里锁得牢牢的,不到过节都舍不得拿出来用,我都多少天没沾过油腥了,就那天队里杀猪分的肉,我妈都舍不得吃,全晒了肉干,到时候还不是都进了我弟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