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七十年代_分节阅读_146(1 / 1)

张学兰瞪眼道,“我能不提他么,人家两口子现在拿了钱,就在底湾那块地上,大张旗鼓盖新窑啦!”

潘阳眼皮都不抬,不甚在意道,“盖就盖呗,你当只要盖了窑烧出砖,就一定能卖出去?兆丰啊,就太顺了,这些年外跑的事我没叫他操心,看着吧,等他自己干的时候就知道砖有多难卖了。”

潘阳的窑厂之所以这么红火,一天到晚不停窑,那是因为她背后有刘铁柱和程久杰两个,只要这两人不塌台,她潘阳的窑厂就不愁砖出了用不出去。

不管怎么说,眼下正是潘兆丰两口子两颗心最火热的时候,为了能尽早把砖窑盖出来,两口子一口气雇了五个大工,十个小工,个把月就把砖窑的轮廓给竖了起来,两口子每天天不亮就去底湾监工,天黑了才回来,匆匆扒几口饭,又开始算账,你要说算什么账?当然是在预算他们一孔窑能出多少砖,卖出去能赚多少钱。

不得不说,潘兆丰两口子把美事都想在了前头,他们只顾着算出了砖能卖多少钱,可就没想过,出了砖就一定能卖出去?

要是搁在头几年,潘阳做头一个吃西红柿的人,又赶上农村土坯房改红砖房的改造潮流,或许潘兆丰窑厂的砖能卖的红火,可这两年乡里除了潘阳的大窑厂之外,尚且又开了好几个小窑厂,加上潘兆丰这一个,红砖已经不是什么供不应求的东西了,老农民们也不傻,买砖盖房,一个要的是砖的成色好,二来还得看看谁家的价钱便宜。

潘兆丰两口子还未省清形势,开窑之后就大张旗鼓的放炮通知街坊邻里他的窑厂正式运行,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连烧出了几窑砖,可惜,砖是烧出来了,却没人买账,倒是有人订了两次,都是两三千块砖的小订单,远远不能满足潘兆丰两口子挣钱的渴求。

自诩聪明如潘兆丰,头一次尝到了挫败感,蹲在他窑厂的晒转厂上,望着码得整齐的红砖,唉声叹气。

王家美给他出主意,道,“要不,你去你大哥那儿问问,听听他能有什么好法子?”

潘兆丰头也不抬道,“才分开多久,我才不去自找没面子,我大哥还好,大嫂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得拿话把我噎死。”

王家美也不想想,现在是分开干了,她当还是以前搁在一块干的时候?潘阳凭什么帮他们出主意,能讨到什么好处?

且不管潘兆丰两口子如何发愁,潘阳这些日子算是整装重发,手里头紧张不要紧,可不能成天什么都不做,就唉声叹气,她先去找了程久杰一趟,在程久杰的介绍下,成功签了另外一家建筑公司的订单,红砖从她厂里出,碎石从她厂里运,为了提高质量,潘阳还花大价钱,专门请了质量监工过来指导,毕竟时代在发展,他们窑厂也不能落伍不是。

忙忙碌碌间就入冬了,立冬这天半夜,潘士勋急吼吼来敲门,说王家美羊水破了,想开拖拉机把王家美送去乡里,一通忙乱,潘阳跟着张学兰也起来了,拖拉机就停在老潘家房后,潘士勋开了拖拉机,把王家美还有潘阳老两口拉着,一道去了乡卫生站。

天刚放亮之际,王家美可终算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第7章 号二更

有儿子傍身,王家美深觉扬眉吐气,腰杆子都能比以前挺得更直了!

生了儿子之后,看把她婆婆张学兰乐呵的,嘴都合不拢,就连向来跟她不对盘的公公,脸上都洋溢着笑,至于她男人,那就更不用说了,瞧他笑得那副傻样。

因为是顺产,生完孩子之后王家美就能下地自己走了,潘士勋开拖拉机把王家美母子两拉了回去,潘阳坐着拖拉机一道家去了,至于张学兰,她得去集市好好转转,猪肉得买,大骨头和排骨也都来带点,一并洗了干净熬汤,鱼得买草鱼,还要个头小的那种,鸡蛋家里有,但是得称点馓子回去,还有...

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堆。

好在张学兰挎了大藤篮子,不然这么些东西一准装不下!

买好这些,张学兰挎着篮子哼哧哼哧朝潘家村走,虽然胳膊上是累的,但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笑容,碰上熟人了,不待别人打招呼,张学兰便会主动道,“来我家吃红鸡蛋!”

乡里乡亲反应也快,“哎呀,你儿媳妇生了?!是老二媳妇还是老三媳妇?”

张学兰笑得牙花子包不住,大声道,“是老二媳妇,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老三媳妇估计得快过年才能生。”

“你可真是福气人,前头大媳妇才生了一对双胞胎孙子是吧?又抱孙子啦...回头我得去讨两个红鸡蛋吃!”

打从进了潘家村,张学兰就走一路说一路,半天的时间都没到,几乎半个村的人都知道了,老潘家又来了个孙子啦!

途径杂货铺,张学兰拐进杂货铺里从货架上拿了两包红糖,又拿了一包冰糖,并且笑吟吟的对潘恒春道,“阿哒,家美今早生了个小子!”

潘恒春愣了下,顿时哈哈笑了起来,连声道,“好,真好!我把门锁了,跟你一块回去看看!”

公媳两一前一后拐进老潘家巷子口,张学兰先把篮子挎进家,潘恒春干脆都没进家门,直接朝巷子里走,直奔后岗头,他得先看看他重孙子再说!

这边张学兰把篮子搁在了堂屋八仙桌上,扫了一眼家里,她阿哒正坐在堂屋门口晒太阳,三儿媳不在,她男人抱着小二在逗他玩。

张学兰道,“小妹呢?中午让她烧饭,我去后岗头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忙活的。”

潘阳回声道,“去后岗头了,刚去。”

张学兰道,“那你怎么不去?”

儿媳妇好歹都生孙子了,还不去看看,她男人也真是的,八百年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搁在心上呐,始终不待见二媳妇。

听张学兰就这么盖棺定论了,潘阳没好气道,“谁说我没去,我早去回来了,我一个公公,总竖在那儿像什么话!”

张学兰讪讪的笑了,连声道,“都快晌午了,我赶紧让小妹回来烧饭。”

姚祺妹一大早过来,老潘家已经没了人影,就潘士告傻呆呆的坐在二层石台阶上挖鼻屎,姚祺妹就问他家里人哪去了,潘士告迷迷瞪瞪道,“二嫂生孩子去了。”

姚祺妹和张家外公已经吃过早饭了,她赶紧又烧了开水,给潘士告卧了两个荷包蛋,催促他赶紧洗手脸,吃了饭好去上学,等潘士告磨磨唧唧吃完饭,姚祺妹又把碗筷给刷了,鸡鸭鹅从笼子里放出来,撵到外边,猪圈里的几头猪仔饿得嗷嗷叫,姚祺妹又用刷锅水拌了猪食,倒进猪槽里...

忙忙活活直到潘士勋开拖拉机回来,想着是妯娌,姚祺妹不过去也不好,随即就解了围裙,跟着去了后岗头。

快晌午时,婆婆张学兰风风火火进来了,进门就对她道,“小妹,肉我砍回来了,中午把骨头和排骨放在一块煮汤,肉就红烧了,里面配点土豆块,草鱼我搁盆里了,仔细别让广臣老娘家的猫给偷吃了,鱼中午就别杀了,留着晚上煮。”

说着,张学兰看向王家美,关切道,“饿不饿?饿了让小妹打几个荷包蛋烫馓子,端过来吃了先垫垫肚子。”

张学兰难得对她殷勤一回,哪怕是看在孙子的面上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有口福就成,王家美不客气道,“是饿了,一口气能吃下十个荷包蛋不成问题。”

张学兰忙扭头对姚祺妹道,“小妹,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回去打了荷包蛋送过来。”

听张学兰这么说,姚祺妹心里头就有些不痛快了,虽说她二嫂是生了,可她也在怀着孕呐,伺候家里老少那是她该做的,现在还得伺候二嫂子,这算什么呐!

心里憋着气,姚祺妹脸上没了往日乐呵呵的笑脸,回去一声不吭的扎进厨房,生火烧开水,从藤框里数了十个鸡蛋,等水烧开了,打进锅里。

潘阳多细心的一人呐,平时只要姚祺妹在家,那一准是跟这个唠唠嗑,跟那个开开玩笑,哪怕是干家务活,嘴也闲不住,要搁在平时,姚祺妹这会儿早跟她唠家常,阿哒这样阿哒那样了。

潘阳把小二放下来,让他去跟太外公玩,低头进了厨房,对姚祺妹道,“忙活过来吗?我来搭把手。”

姚祺妹脸上这才挂了笑,忙道,“不用不用,阿哒你出去歇着吧,我就卧几个荷包蛋给二嫂端过去。”

潘阳瞧着姚祺妹脸上的强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成,你烧水吧,整好了我端过去。”

十个荷包蛋一个碗都装不下,得拿铁盆子装才成,下面还烫了馓子,满满一盆的量,姚祺妹道,“阿哒,你用笼布裹着吧,太烫了。”

潘阳哎了一声,拿笼布裹了一圈,端去了后岗头,王家美瞧见是她公公端来的,脸上就更得意了,这生儿子就是好,跟生闺女压根不是一个待遇,闺女是草儿子就是宝。

把铁盆子搁在王家美床头的高凳上,潘阳斜眼瞧着张学兰又是剪尿布,又是翻小衣裳,不知道在那儿瞎忙活什么劲,就道,“回去烧饭,有什么事不能搁到下午干。”

听出了潘阳话里的不悦,张学兰瞧了她男人一眼,不知道她男人哪根弦又断了,当着儿子媳妇的面,不好驳了她男人的面子,就道,“好好好,这就家去。”

说着,张学兰叮嘱潘士勋道,“士勋你中午就别烧了,去前面跟我们一块吃,家美的饭你就给她端过来,我让小妹熬了骨头汤,还红烧了大肉。”

潘士勋乐呵呵的哎了一声。

老两口一前一后出了大门,潘阳终是忍不住了,斥声道,“张学兰,我说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人家给你生个孙子你就跟哈巴狗似的,至于那样吗,好好的媳妇都能给你惯坏了,往后去,无论媳妇是生了孙子还是孙女,我都不准你这样跟前赶后,怎么地,你不烧饭给她吃,她还就饿死了啊!”

“对,媳妇生了孩子是该上心,可你也得把握个度,你这么上赶着,那叫讨下.贱,你信不信,回头你讨好了还成,要是讨不好你二媳妇欢心,你就等着反过来挨骂吧!”

潘阳说话实在太难听了,张学兰立马瞪眼,回声呛道,“我好容易抱个孙子,还不许我高兴高兴啊,我乐意,我就愿意跟前赶后!”

潘阳差点没给噎死,一口气堵在心口,气恼道,“行行行,随你,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潘阳以前就讲过,张学兰这人永远找不到平衡点,把握不了分寸,看谁不顺眼,恨不得分分钟跟人家干仗,若是顺眼了,那恨不得掏心掏肺待人家。像张学兰这样的,最后多数只会落得出力不讨好的下场。

王家美那人是什么货色,张学兰这么些年还没摸通透。

猪脑子一个,你说潘阳能不火大么!

张学兰还没能讨好二媳妇呢,就先把三媳妇给得罪了,白天当着众人的面,姚祺妹不说什么,晚上天黑关了门,小夫妻两在床上,姚祺妹能不把这事跟潘士松说?

潘士松又是个炮仗脾气,当即就火了,对姚祺妹道,“下回我娘再让你端饭给老二媳妇,你别搭理她,直接告诉我,我倒要看看我娘想得是什么点子,她想讨好老二媳妇,让她自个讨好去,让你跟着低三下四算怎么回事!”

见潘士松面色难看,姚祺妹忙道,“你看你,这不是私下没人我才跟你说说,你可别再去朝你娘发火,这不是叫我难做...我那会儿就是给气坏了,这不是看没人了,才向你发发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