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潘阳跟张学兰头些日子就商量好的,现在别人家新媳妇进门头年都给压岁钱,他们老潘家不至于一毛不拔,至于到底给多少合适,也是参考别家给的数目,只能多不会少。
听潘阳这么说了,潘士松才低声对姚祺妹道,“阿哒和娘的心意,你就收着吧。”
姚祺妹这才接了过去。
潘恒春笑呵呵补充了一句道,“明年尽快把酒席办了,早点给我们老潘家开枝散叶呀。”
两小年轻就在一阵哄笑声中爆红了脸,双双羞的没处搁手。
笑闹之后,潘阳又掏了五张十块的给潘士云,笑道,“这压岁钱我是要给我闺女,士尧你们兄弟三可就别眼红啦,已经结了婚的要结婚的一概没有,闺女还没嫁人呐,在我眼里照样还是个孩子。”
有钱不拿白不拿,潘士云可不推委,喜滋滋的把压岁钱收进了自己口袋,笑着问道,“阿哒,下面该发谁了?”
潘阳伸手弹了弹潘士云的额头,止不住笑道,“当我是钱罐子呀,再发,再发就没啦。”
话虽这么说,等小辈们都散开了,潘阳又分别给了潘恒春还有张学兰她阿哒五十块钱,潘恒春的钱由潘阳给,张学兰她阿哒的张学兰给他就成。
给两个老头子钱,张学兰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潘阳道,“我潘兆科挣钱,一为小一辈有个好的生活起点,二为老的过个舒坦晚年,除却这些,我留再多钱有什么用?难不成带着进棺材?”
张学兰仔细回味回味,确实是这个理,如果搁在以前家里穷得叮当响就不说了,现在他们老两口手里不缺钱,小一辈的几个孩子又不是烂泥巴扶不上墙的那种,该省的地方省,可该花的也得花不是,不然挣那么多钱做什么?
潘阳把五十块钱给潘恒春,道,“阿哒我终年到头也没给你买过什么,这钱你收着,自己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
潘恒春两眼一瞪道,“我终年到头吃你的喝你的穿你的住你的,还叫没给我买什么?我都一脚踩进棺材的人了,手里还留什么闲钱,我不要,留着你们自己使,你们用钱的处多着呢。”
潘阳直接把钱塞到了潘恒春床垫下,笑道,“我花钱的处多,挣钱的门路也不少,阿哒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钱是挣出来的又不是省出来的,你该花的就花。”
潘阳这番话说得潘恒春差点老泪纵横,老人呐,养儿为防老,有这么个儿子,他潘恒春知足啦。
平时的潘阳算是财不外露的一人,穿着排场方面都没什么讲究,不知她家底子的外人来看,任谁看她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糟老头子,这些人中也包括王家美,她知道窑厂应该赚不少钱,可没想到她公公如今会这么阔绰。
抛开给两个老头子的钱不谈,今晚老两口单发给小辈的钱都有两百多了,要知道,她男人潘士勋一年的工资也就这些呀!
王家美眼瞧着今晚这阵仗,她能不咂舌么!
在老潘家时王家美忍着没说,夫妻两前脚出老潘家大门,后脚王家美就急吼吼道,“士勋啊,你说老头子现在手里头到底有多少钱?他这一晚可没少给钱啊...”
说到这里,王家美伸手捏了捏潘燕的小脸蛋,惹得潘燕朝她爸怀里缩了缩。
王家美感慨道,“我们再要个孩子吧,你看大嫂,三个孩子今晚就得了六份钱,不成,我们也再生两个。”
闻言,潘士勋没好声道,“要生你自己生去,我不生,一个都够养了,再生两个,你养得起吗。”
王家美悻悻的不吱声了,过了一会才低声对潘士勋道,“哎,以后我们都不跟老头子吵架了。”
听王家美这么说,潘士勋惊愕的朝她看了一眼,很难想象她会是主动说出这种话的人,王家美回瞪了潘士勋一眼,道,“看什么看,我这可都是为了你,老头子手里有这么的钱,要是再惹恼了他,到时候分家产,一个子都不分给我们怎么整,那多亏啊,单为了这个我也得忍着。”
以前王家美没瞧见潘阳的财气也就罢了,现在瞧见了,她能不惦记么,她就不相信其他人不惦记。
这才是王家美的本性,潘士勋了然的看了王家美一眼,并未作声,这样也好,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不找茬闹架就成...
老潘家这个年连着热闹了好些天,打牌的、推牌九的、来看电视的、串门子唠家常的、相互走亲戚的,直到年初七之后,才算歇了下来。
年差不多也过去了,年初八窑厂就开窑动工了,潘阳要赶着刘铁柱的施工队动工前,再烧出几窑砖来备用,开年的第一窑砖是她亲自烧的,寓意她是掌舵者。
说起来打从窑厂扩建雇工之后,潘阳就几乎不再动手烧砖了,这会儿重新拾起来也不觉手生,烧窑最关键的是看火候,晚上潘阳也不回去了,索性就在窑厂住了下来。
傍晚放工之后,潘士尧兄弟两个先回家吃了饭,潘士尧又给潘阳送了些来,羊肉汤配馍馍。
潘阳端着碗筷就蹲在晒砖厂的砖头堆上吃了起来,时不时的去窑洞口看看火候,潘士尧送完饭没急着回去,而是挨着潘阳坐了下来。
潘士尧扫了一圈晒砖厂上码得整整齐齐的砖垛,一垛有五百来片,这一排十垛得有五千多片,如今窑厂扩建了,这些砖一天就能烧出来了,乡里人看潘兆科烧窑发了财,也有效仿的,可惜砖烧出来了,却不一定能卖得掉。
他们也不想想,单靠乡里这几户人家盖房子,能用掉多少片砖,潘兆科背后可是有个施工队啊,只要施工队不倒,他就不愁烧出来的砖用不出去。
潘兆科的砖窑烧出的砖不够用,别人的砖卖不出去,这就是差距呀...
潘士尧长吁了一口气,同潘阳商量道,“阿哒,家里的卡车我不想干了,我想跟士松分开干了。”
闻言,潘阳扭头看了潘士尧一眼,见潘士尧面上并无不满之色,只是像谈家常一般同她说这事,不由疑惑道,“怎么突然不想干了?是干的不愉快吗?”
潘士尧摇头,笑道,“哪有不愉快呀,这想法我早就有了,趁年轻,我想出去闯一闯,总待在阿哒手底下干事,我都快忘了外面混世有多难啦。”
潘士尧生性喜欢闯荡,他不喜欢按部就班一成不变的生活,给潘阳送砖的这些日子,单运费他没少挣,可那又如何,挣钱再多都让潘士尧有一种,这钱是他阿哒给他的,而不是他挣来的错觉,因为这钱挣的太简单了,要是哪天没了他阿哒的庇护呢?
潘士尧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才二十多,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这个岁数不出去好好闯闯,难不成要七老八十了才能断奶?
站在潘士尧的角度上来说,他有闯荡劲是好事,潘阳笑着点头道,“成,想分开就分开吧,再买车,钱不够了跟阿哒说。”
潘士尧两手一摊,哭笑不得道,“那跟没分开有什么区别。”
潘阳失笑,拍了拍潘士尧的肩膀,道,“你一直是几个兄弟里最有想法的,随你吧,干累了就回来帮阿哒,阿哒随时都欢迎。”
这边潘阳父子二人商量了差不多之后,潘阳又寻了个机会跟潘士松说,当然潘士尧也得在场,父子三人核算了下,把旧车折给了潘士松,潘士松再拿一千五百块钱给潘士尧。
盖大平房前,潘士松都把他的家当给了潘阳,这段时间送砖挣的运输费,潘士松手里头也就三百多块而已,要再给潘士尧一千五,他还真拿不出来。
潘士松手里有多少余钱,潘阳心里还是能摸个大概的,潘阳道,“这钱我先给你垫上。”
☆、128.29号二更
真说起来,这二年,潘阳在潘士松身上没少花钱,先是盖大平房再来是定亲,现在又给他垫上折旧的车钱。
潘士松呐呐道,“阿哒,这样大哥小哥会不会有想法...”
潘阳当即笑道,“这钱我可不是白给你垫的,日后都得从运输费里扣,我手里的闲钱搁着也是搁着,到不抵投资你了,再说你也没拿着钱乱来,只要朝好的地方发展,阿哒都无条件支持。”
听潘阳这么说,潘士松挠头嘿嘿笑了,保证道,“阿哒你放心,我会好好干,不叫你失望。”
看着眼前这个心思憨厚踏实的孩子,潘阳止不住欣慰点头,潘士松生怕老大老二有意见,其实老大老二又有什么资格生意见,她在潘士松身上花得最多的是盖房子的钱,要知道盖大平房的最初,潘士松可是把他这些年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加上先前他刚下学那会儿在窑厂挣的工钱,可是都交到了她潘阳手里,零零碎碎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潘阳头几年给潘士尧和潘士勋盖房子的时候,老大老二可是一分钱没有掏,哪怕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有了挣钱的能力,可能在老大老二心里头,老子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老大还好些,至少后来提了给她买房子的钱,老二没出钱没出力,还嫌她房子盖得不够阔气呢。
别看潘阳不吱声,她心里头有个账本,只是没明着说出来而已,旁人眼里头看她最疼潘士松,在潘士松身上花的钱最多,真要较真起来,她压根就没多花多少钱。
过完十五之后,潘士尧决定带妻儿回县城了,现在车也分开干了,总挤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反正两个双胞胎现在已经会爬了,不哭不闹,秀英一个人也能整得过来。
张学兰有点舍不得两个孙子,忍不住对潘士尧道,“加上潘盈,三个孩子也够秀英忙活的,要不然把小二丢在家里给我带?”
张学兰说得也是,翻过这个年头,潘盈也就三周多而已,家里人多,随便哪个都能带小丫头,要是去城里了,秀英既得照看两个儿子还得顾着闺女,潘士尧要是跑长途再走了,别的不说,晚上睡觉秀英都顾不过来。
把小二留家里这事,潘士尧还得跟秀英好好商量商量才成,他并没立马拒绝张学兰,而是道,“娘,我跟秀英先说说。”
且不谈潘士尧到底跟秀英说了什么,夫妻两最终决定还是先把小二放在家里养,最多秀英想孩子了就回来的勤快点。
潘士尧四口走之后,老潘家瞬间空荡了起来,既然西头间空了出来,潘阳就做主,让张学兰她阿哒住西头间,老两口子抽了个空,把张家老头子的铺盖都抬了进去。
张家老头子始终不忘他那一窝狗崽子,特意叮嘱潘阳道,“兆科啊,把狗窝也给挪进来,还搁在我床底下。”
张家老头子那一窝狗崽满月之后,陆续被街坊邻居抱走了,眼下就只剩下一条老母狗和两个小狗崽,一条黑色还有一条黄色。
潘阳对老母狗和黑狗不熟悉,对那条小黄狗可是熟悉的很,小黄狗足足活了十六年,可以说是陪伴了潘阳在乡下的所有童年时光。
外头太阳好,潘阳拖了张凳子,坐廊檐下,索性用地窖里的藤条给三条狗重新编个狗窝,潘阳做这活的时候,张学兰也搬了小板凳出来,靠在堂屋门口给两个孙子织毛衣。
小二被张学兰搁在木头车里了,给小家伙面前搁了个木头碗,里面装了捣碎的糕点,任由小家伙咿咿呀呀的自己抓着往嘴里塞。老母狗就带着两小狗崽趴在小二的木头车跟前,眼巴巴的抬头瞅着小二,只要从小家伙嘴里漏下糕点渣子了,两个小狗崽立马争抢着给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