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极度不爽的张学兰,一个晚上都拉长着脸,王家美也不瞎,还能看不出来张学兰的不满?只不过在贪便宜面前,张学兰那点气算什么,只要不是跟她王家美干仗,她都能视而不见,该吃她的吃她的,该喝她的就喝她的。
王家美心里想的是,同样是儿媳妇,秀英成天吃好的喝好的,凭什么她就不能沾点光?
吃饱喝足后,王家美也不管锅碗瓢盆摆着没洗,直接嘴一抹,抱着孩子一扭一扭的回了她自己的小家去,留张学兰气得骂娘,还得收拾碗筷去刷锅洗碗。
等忙活完了这些杂事,潘阳坐在炉膛口烧热水洗手脸,张学兰就例行她每日的‘巡查’,挨个看看她藏钱的那些地方钱有没有少。
面缸里的钱还在,米缸里的也有,地窖旮旯里的钱不少,查到菜园子砖头了,张学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怕记错了,张学兰把那一排砖都挨个拿起来看了看,没有一块砖头下压二十块钱。
张学兰当即喊道,“潘兆科,你快出来。”
冷不丁听张学兰这么大喊一声,潘阳以为怎么了,忙扔了火钳子去了院子里,就见张学兰两手掐腰,怒红冲天的瞪着菜园子,恨不得把菜园子戳个洞。
潘阳忙道,“怎么了?”
张学兰恨声道,“潘兆科,我压在砖头下的二十块钱没了!”
张学兰的这一嗓子,可把家里所有人都惊动了,除了秀英以外,潘士尧兄妹几个都纷纷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潘阳扫了一眼家里所有人,蹙眉问张学兰道,“这钱昨天在不在?”
别的潘阳不敢说,单就家里几口人,潘阳敢保证,她老潘家绝对没有谁会干偷钱这种下.贱事,要知道,老潘家的零钱盒子就放在东头间的衣裳柜上的,虽然零钱不多,但盒子里头有个十块八块也是常事,别说潘士尧妹弟几个不会惦记了,就连潘士告和潘盈两个萝卜头,都没哪一个去看一眼的,家里从来没有少过一分钱,眼下冷不丁就少了二十块钱,潘阳只会把这事朝外人身上想。
毕竟老潘家就住在大巷口,平常过来串门子的人也不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家外人又哪里会知道张学兰把钱塞在菜园子一块不起眼的砖头下面?
张学兰指着其中一块不起眼的砖头,气恼道,“昨天临睡前,我还特意看了一遍,二十块钱好好的压在这里,就刚刚,我再看就没了!”
潘阳两手一摊道,“那不用说了,肯定是今天哪个拿走了,你好好想想,今天家里来了哪些人。”
张学兰拍手,几欲笃定道,“小妹,再不然就是姚宝忠两口子。”
张学兰话音刚落,潘士松就接过话茬子道,“不可能是他们,他们跟我们家处多少年了,他们什么人,别人不说,阿哒还能清楚?这要是那种人,窑厂每天进账出账这么多钱,还能就没有漏洞?这二年,你看阿哒哪会算账出岔子了?!”
潘士松之所以这么激动,也是因为不愿张学兰这么去想姚祺妹,潜意识里,潘士松就不相信姚祺妹怎么可能为了这二十块钱去干那种丢脸事!
张学兰也是急了,现在听潘士松这么说,她自己回味回味,也觉得是这个理,但老潘家今天除了姚宝忠家三口子来过,就没其他外人进来了啊...
就为这事,扰得张学兰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睡不着,折腾的潘阳也没法睡。
在张学兰又叹了口气之后,潘阳闭着眼悠悠道,“我看你就算了,这种事死无对证,你就是想破脑袋也没个答案,要说我,我们就当吃个闷亏买教训算了,把你的那些私房钱都收回来,别搁在外头,就藏在我们屋的哪个犄角旮旯处不就成了...”
说到这儿,连潘阳也不止不住叹了口气,道,“这别人要想偷你钱了,你搁哪儿都有人偷...”
倒不是说张学兰又多在乎这二十块钱,而是既然发生了这种事,张学兰的性子,就没法让它就这么翻页过去了,怎么着也得想到几个可疑人物,挨个把人给揪出来。
就在潘阳快要睡着之时,张学兰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使劲拍了潘阳两下,连声道,“潘兆科,你快起来,我想到是哪个了,我估计是家美拿了这二十块钱!”
张学兰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毕竟今天她可是让王家美去菜园里拔葱了,除了王家美接近过菜园,其他人,张学兰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
潘阳被张学兰整得睡意全无,只好也坐了起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你又没亲眼瞧见是王家美拿的,这是儿媳妇,可不是你闺女,王家美知道了一准要跟你干仗。”
潘阳说这番话,倒不是要维护王家美,相反,正因为王家美在潘阳眼里不算是自己人,所以她才会格外提醒张学兰不要乱说话,这要是真的也就罢了,若是诬陷,没人会愿意这个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到时候王家美不跟张学兰闹架才怪。
尽管潘阳事先给张学兰打了个预防针,可张学兰这人吧,她心里有火,那是绝对藏不住的,次日王家美再来领孩子来老潘家时,张学兰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硬着声音对王家美道,“家美,我菜园子砖头下压了二十块钱,你瞧见了吗?”
闻言,王家美面上一僵,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很快拉长了脸反问道,“娘,你什么意思,你在哪块砖头下压了二十块钱,我怎么可能知道。”
张学兰窝了一肚子火,憋着火气又道,“昨个除了你,可没有谁再去菜园了。”
王家美当即不愿意了,拔高了嗓门道,“昨天就我一个来吗?你怎么不说是姚家那几口子拿的?娘,我可是你儿媳妇,你钱丢了,你不怀疑外人,却来怀疑我?”
王家美这么理直气壮,倒叫张学兰迟疑了下,难不成真不是王家美拿的?是她误会了?
本来张学兰婆媳两说话,潘阳是不准备插嘴的,可要是任由张学兰说,那一准被王家美吃得死死的,这边王家美话音刚落,潘阳就接过话茬子道,“就是因为你不算是外人,所以才直接问你,既然那二十块钱你没拿就没拿,用得着反应这么大吗。”
潘阳这话说得不冷不热,还带了丝嘲讽,顿时噎得王家美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响才悻悻道,“我那不是怕娘误会我吗,这个屎盆子可别想往我头上扣。”
王家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学兰再多说下去也无益,见张学兰还想再说,潘阳给张学兰使了眼色,喊张学兰道,“晌午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烧饭去吧。”
厨房里头,张学兰气鼓鼓的在灶台上炒菜,潘阳就坐在炉膛口给她烧柴禾,这事搁在张学兰心里头让她不爽,连带着也怪起了潘阳,恼怒道,“潘兆科,你干什么跟我唱反调,那钱除了家美可能拿,还能会有谁!?”
潘阳头也不抬道,“你也说了是可能,那就不是百分百肯定,再说你亲眼逮到她了吗?这么一口咬定就是她?”
张学兰哼了哼,不吱声了。
潘阳叹了口气道,“你听我一句,这事就这么地了,你就当是吃了个闷亏...另外,你再放五十块钱压在菜园的砖头下,别的地方都别放,就放在你原来压二十块钱的那块砖下。”
闻言,张学兰止不住瞪眼道,“你脑子坏掉啦,那二十块钱已经叫人偷了,现在还放五十块,这不明摆着还让人给顺走吗?!”
潘阳笑了笑道,“这回你听我的,你要是想知道到底是谁,那就再放五十块搁在那里,还有,家美这事你也别再提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潘阳好容易才说服张学兰,在菜园的砖头下又压了五十块钱,这人若是贪得无厌,绝对还会有第二次,潘阳只不过是故技重施,等着他上钩而已。
至此,丢了二十块钱这事也就算不了了之,任谁也没再提这事了,家里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端午节的时候,潘士勋休了假回来过节了,潘士尧和潘士松两兄弟刚好跑长途回来,赶上过节。
端午节这天,潘阳把潘士勋三口子都喊了过来,中午老潘家这一大家子就在一块吃顿饭。
大清早,张学兰就去乡里赶集去了,潘士尧兄弟几个抱孩子出去溜达了,秀英和王家美两个,一坐在院子里摘菜,一个在厨房烧水准备杀鸡。
秀英喊王家美,让她从菜园里拔几根葱给她。
王家美嘴里应了一声,当即去靠南墙的小菜园里拔了几根葱,临着从菜园里出来时,王家美停了脚,眼睛止不住的往其中一块砖头上看,盯着看了许久之后,王家美还是没忍住,把砖头拿了起来。
乖乖,这回砖头下压的可不是二十块了,而是五十块!
王家美几乎想也没想,迅速的伸手把五十块钱揣进了自己裤口袋里,还真如潘阳说的那样,这种事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二十块钱王家美都抵制不了那个诱惑,更别说是五十块钱了!
正当王家美心跳如雷却又心中狂喜之时,冷不丁的,潘阳从潘士松屋里出来了,喊了一声王家美,道,“家美,你朝裤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111.21号一更
天知道,在此之前潘阳已经注意王家美多久了,她就等着抓她现形的这一天,要是偷钱的是别人,少个三五十块的,潘阳也不会太上心,主要是气,气王家美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居然干这种下.贱事,要是被人给,真他奶奶的给老潘家人丢脸!
今天她偷的是自己家的钱,如果哪天她手贱偷别人家的东西了呢?别人不把她吊起来打半死才怪!
都已经被潘阳抓个现形了,王家美还不承认,死撑道,“我没朝裤口袋装什么东西,阿哒你看错了。 ”
索性她王家美今天也跑不掉了,潘阳就由着她犟嘴,拖了张凳子坐在廊檐下,也不发火,反倒是心平气和的对王家美道,“家美,你看看什么时候把你阿哒喊过来,他要是没空,我去也成,这事我得让他知道,他该领你回去好好管束你了,我老潘家要不起这种丢人的媳妇。”
潘阳说这番话,无异于是在变相的告诉王家美,要潘士勋跟她王家美离婚。
其实两人连打结婚证的年纪都没到的,说离婚都是抬举她王家美了,说难听点,那就是撵她滚蛋。
潘士勋和王家美结婚前闹得那一出,王家美至今还记着,现在听潘阳这么说,王家美脸上一阵红白交错,慌忙道,“别让我阿哒知道,他会打死我的。”
但凡要点脸的家,都容不下一个手脚不老实的闺女,还不够丢老祖宗脸面的,分分钟能领回去直接打死。
说话间,潘士勋肩膀上顶着闺女回来了,甫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朝他阿哒看了去,瞧见他阿哒脸色难看得很,潘士勋呐呐道,“阿哒,怎么了...”
潘阳捏捏眉心,不去看已经被吓得手足无措的王家美,拿手指指她,道,“你问问你媳妇是怎么回事,让她跟你说,我都嫌丢人,张不开嘴提这事。”
潘士勋脸色变了变,转而看向王家美,急声道,“你又跟阿哒吵架了?又为什么吵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家美到底已经二十来岁的人了,此时但凡有点羞耻心的人都张不开口说这种丢人的事,王家美也不例外,偷钱被公公抓了个现形,还要她当着她男人的面承认,让她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