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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爻 priest 1140 字 1个月前

韩渊整个人像是已经化入了黑暗中。

听见刻意放重的脚步声,韩渊微侧了侧头,神色晦暗,也看不出是他本人,还是他那个不大会说人话的心魔。

程潜将霜刃提在手里,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定,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油纸包。

油纸包地边露出一点油渍,还是温的。程潜将纸包往韩渊怀里一丢,拂开十方阵残址上的尘埃,在一旁坐了下来。

韩渊打开,见里面是一包晶莹剔透的松子糖,混着一股含蓄的桂花香,每一颗被切成拇指大,一个是一个,谁和谁也不黏连。

这大魔头呆了一下,没有出言不逊,也没有感激涕零,只是拈起一颗塞进了嘴里。

韩渊的脸颊瘦削得见骨,是一副薄命少福的刻薄样,一颗糖塞进去,腮帮子便鼓起了一块,他脸上还沾着血迹,品尝得太认真,皱着点眉,一脸苦大仇深,像在咽药。

他不停嘴,一时三刻,连碎渣都拢在一起,豪迈地仰头倒进了嘴里。

程潜在旁边看得有点牙疼,便问道:“喝水吗?”

“喝,”韩渊道,“齁死我了。”

程潜掐了个手诀,空中凝结了一把细小的寒气,凝成了一个坑坑洼洼的杯子,又引来了些水,递给他。

韩渊一口干了,叹了口气,说道:“我这辈子吃过的第一口甜的,就是松子糖。”

程潜:“大师兄给的。”

韩渊看了他一眼,说道:“是你给的,我当时觉得不可思议,心说要是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小乞丐们打破头、玩了命也要去抢的,你居然随手就给了我,要不是缺心眼,就是对我太好。”

程潜笑道:“也没有,就是当时看大师兄不大顺眼,懒得吃他的东西。”

韩渊沉默了一会,笑道:“我想也是。”

随即,他又问道:“还好吗?”

不必言明,程潜就知道他说的是扶摇山,便轻描淡写地点了个头,说道:“跟以前一样——等你将来回来自己看吧。”

韩渊顿了顿,古怪地一笑,说道:“快别逗我了,小师兄,师父临终前和你说过什么?‘有罪无可恕者,需由同门亲自清理门户’,你都就着糖吃了吗?”

程潜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你罪无可恕吗?”

韩渊神色微微变化,只一瞬,程潜就看出来了,韩渊那个懦夫又跑了,跟他说话的人变成了心魔。

心魔韩渊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天衍处都成过街老鼠了,我看那皇帝家也坏得差不多了,气数一尽,自然有人造反,我的气也出了,心里也爽快了,罪不罪的,你们说了算。”

程潜摇摇头,避而不答,他看了一眼如霜的月色:“我走了,明天再来。”

“明天我要那个奶糕,”韩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补充道,“太甜了,吃完不舒服,再给我带半只鸡吧。”

程潜摆摆手,霜刃如流星似的一闪,已经不见了。

等他回到扶摇山的时候,宴会已经散了,程潜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清安居,藤黄在等着他。

藤黄见他好像有些紧张,上前两步接过他手中剑,低声道:“少……掌门来了。”

“哦,我是来研究师祖留下的心想事成石的。”严掌门欲盖弥彰地说道。

程潜瞥了一眼那传说中供在不悔台上的心想事成石,只见上面大喇喇地放了一把酒壶,也没有拆穿他,随口道:“研究出什么了?”

严争鸣瞥了一眼刚刚调到清安居里的藤黄。

藤黄年纪不大,却很有几分机灵劲,立刻知道自己碍了眼,忙找了个借口跑了。

严争鸣:“干什么去了?”

程潜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